第162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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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也许是大厅里的挂钟,在漆黑寂静里兀自滴答滴答,钟摆敲过两次,三次……不觉已是凌晨三点了。

  自楼上房间里听来,钟摆的声音遥远又清晰。

  方振皓并未睡着,裹着被子辗转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等待窗外发白。

  今夜心里格外纷乱,让他没有半点睡意,暗夜里却一直紧攥着他的手,不想放开。身旁的人犹自睡得安沉,呼吸却似有些急促,一起一伏,而被自己握着的左手,只觉他指尖冰凉,掌心滚烫,再一摸,潮潮的全是汗水。

  丝绒帘子密密垂着,窗户留了一条小隙,风也透不进来,叫人只觉口干舌燥。

  壁炉里燃着红通通的火光,熏得一室暖意融融。微弱的橙红光亮映照在他侧脸,高直的额头与板削鼻尖像像是有层微汗。

  只听他在睡梦中含糊地晤了声,眉头微微皱起。

  方振皓侧脸看过去,看到他脸颊苍白,透出发热的潮红。

  看着他额上的微汗,他微微起身,小心擦去了额头两鬓的汗水,又伸手覆上额头,果然觉得有些发烫。

  “水,水,给我杯水。”邵瑞泽在睡梦中呓语。

  即便在睡梦间,他仍旧觉得疼痛,身体冰冷,骨头里却燃着火,一阵冷一阵烫,颤抖都无法遏止,而喉咙里更是火辣辣作痛。

  方振皓坐起身,披衣起来,打开床头灯压低灯罩,屋里只剩下暗暗的光。

  不想惊动仆佣,他披上厚厚睡袍,出了房间走下楼梯倒水,回到房间又从行李箱找出几片药。

  扶起邵瑞泽,邵瑞泽微睁了眼,喝了几口水,看到递在自己嘴边的药片,抬头睁大眼,懵懂的看了方振皓半晌,似乎还意识不过来。方振皓扶住了他后背,让他靠着自己,柔声说:“你发烧了,吃药。”

  邵瑞泽又愣了一会,才回过神,顺从的吃了药,又半阖了眼睛,浓密睫毛投下如扇阴影,遮去眼底憔悴痕迹。

  不知为何,靠着他,他的气息沉沉拂在他耳畔,令他觉得安心。

  “南光。”他咳了一声,语声沙哑,“本来你是病人,却反倒要你照顾我。”

  方振皓听见他嗓音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扶着他臂膀的手蓦然一紧,不由苦笑,“你对自己,能不能稍微在意一些?”

  邵瑞泽额头慢慢变得滚烫,喃喃道:“没办法……”

  说着剧烈咳嗽几声,身体不住向一边侧滑去,刚用力要撑起身体就触及伤口,令他疼得不住倒抽凉气。

  “呃……”

  方振皓连忙搂紧了,轻拍他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淡淡一句话,听得异常难受,直直看着他。

  待他缄默了,他才轻声说:“可是,现在你的身体,经不起劳累和奔波,病会加重的……衍之,就听一次我的话。”

  邵瑞泽侧过脸,低低咳嗽了两声,胸口剧烈起伏。

  他终于安静下来,呼了口气,顺从地闭上眼不再抗拒,脸色一阵惨白,两颊却升起潮红。

  拿了毛巾,方振皓替他擦去额头冷汗,扶着他靠在自己怀里。

  “你现在就是因为这些伤口而引起的发热,要是再加劳累,不留神感染了更难收拾,到那时候吃药都可能压不住。”看着他苍白脸颊,方振皓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放低了声音柔柔的哄劝:“明天又是一个雪天,这么冷的天,普通人出门都经受不住,何况你一个病人……衍之,你要是在外头出点事情那可怎么好?我们明天哪里都不去,就在屋子里休息就一天,后天再出去,好不好?

  他说着握住他潮热汗出的掌心,蹭了蹭他脸颊,目光难言酸楚。

  邵瑞泽吐了口气,没有闪避,任凭他的手拂在脸上,也只是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我是一个男人,肩膀上有逃脱不掉的责任,那是属于我的责任。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担当,没有人能代替我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好长啊好长啊……能完结吗……TAT……

  二二事变写的人要吐血而亡了

  正在吐血码字的人内牛满面………………求顺毛……求给努力完结的动力

  第八十五章

  天依旧是灰蒙蒙一片,不断地飘下成片成片的雪花。

  富人区内安静优雅,偶尔才会有汽车驶过,随后便是车轮摩擦路面积雪的声音。最深处是一幢豪华法式三层小楼,掩映在朦胧的风雪里,素日里是浪漫优雅,此刻又颇具另一种情调,在雅洁中透出丝丝幽静。

  宽阔地大厅用大理石铺地,又再铺上长绒地毯,水晶吊顶在布艺沙发上投上色彩斑斓地炫彩。客厅里每个角落的装修布置都透着主人的格调品味,连一支插花,一个凳子的摆设都别具匠心。

  仆人奉了上好的茶,又端上水果点心。

  大厅里壁炉烧的格外暖和,隐隐萦绕着松枝的香气,屋内暖意融融,屋外仍旧是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时任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的朱培德朱将军四十来岁,身材魁梧,气派不俗,唯有国字脸上神色却是严肃。

  说了一会儿正事,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侧身看了一眼窗外,感慨道,“衍之,瞧瞧,这么大的雪,你还亲自跑一躺,实在是不容易。”

  邵瑞泽脸色透着疲惫,不若往日神采飞扬。苦笑着转头也看了看雪景,不觉微怔,随后笑笑称是。

  “没办法么,我何尝不知道这天寒地冻不是出门的好日子,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次的事,咳……再不提了,反正来龙去脉您也知道,说出来反倒丢人丢到家。”

  说完了连连陪笑,屏气静声喝茶,目光亦不时投了过去。

  朱将军,参加过辛亥革命,又追随孙总统进行讨袁护国运动、讨伐段祺瑞的护法运动,为人公正不阿,是党国德高望重革命老前辈。

  “话不是这么说的,老头子是一时气极,但要审他张汉卿可有错吗?他可是当场就让老头子下不来台,丢尽了党国颜面。”厉声过后,朱将军也叹气,“两广刚和平解决,西安又闹出兵变,把老头子拘禁了的还是他的义弟,你说说,能不动怒么。”

  邵瑞泽连连点头称是,眼中流露出的愧疚之色,神情模样很是难过。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出声,先是赔罪致谢,而后道:“说起兵变那事儿,还得谢谢您。若不是您拦着何部长不用武力讨伐,坚持用和平方式解决,既确保委座的安全,又避免了全国的一场大乱。不然,我这会儿,也只能回西安去给少帅收尸了。”

  朱将军全身靠上沙发,端了茶盏,眼中透出波澜不惊的平静,“说什么话。这过堂还不是没过么,再说,那也就是个形式,怎么审,怎么判,都是老头子一句话。既然委座那边有吴老去给说情,军委会这儿也不用太担心,等一会我与其他几个委员通通气,再去找委座谈谈。义兄义弟一家人,何苦要撕破脸。”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衍之,侠如那里你去了没有,老头子可能要他做主审官,有没有去探探口风?”

  邵瑞泽闻言微微点头,“去过了,李烈钧将军也叫我放宽心,说他同委座谈及这个问题时,曾说道‘张汉卿在西安似叛逆行为,有谋害主帅意图,但能悛改,亲送委员长返京,愿委员长宽大为怀,赦而释之。’委座听后虽然神态冷冷的,却也未多加反驳,只叫他秉公办理。”

  朱将军沉吟一刻,抬眼说道:“这便好。”

  邵瑞泽侧脸看着他,神色黯然,仍是笑了笑,“您与李将军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等这事的风头过去,我一定再次登门,重重道谢!”

  朱将军立即抬手制止,反驳回去,口气很是严厉,“我与侠如是帮理不帮亲,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若是他张汉卿闹到不能收场的地步,甚至于伤了委座,对党国不忠不孝,那就真真成了国贼,你这会儿再为他周旋,也是于事无补了!”

  “是,衍之一向很后悔没有能提早劝阻少帅,以至于酿成这种后果,长官有错,知而不诫,我这做部下的,也是错的不能再错。唉。”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现如今有你这样周旋,上上下下都用心打点,我想情况不用太担心,等老头子气消了就好。”

  而后谈及军委会一贯的审判,朱将军谈到军委会还有其他几位委员,必要时也要事先做足功夫,这事情暂且不能说十拿九稳,若是有人成心落井下石,也是够张汉卿吃苦头的。邵瑞泽连连应声,很是郑重的点头,神态言语极为尊敬。

  他蹙眉问了一声,“程参谋长那里去过了吗?”

  壁炉烘得一室如春,邵瑞泽神色凝重点头,托了温热的茶盏在手心,想起其他的,不觉有些微汗。

  “现在军委会的几位委员,我就是何部长那里没去。”他苦笑了笑,面上神色看起来很为难,小心翼翼出声说,“您知道,当初何部长是第一个要喊打喊杀的,更是要炸平西安……就算我再愚笨再没眼力劲,也不敢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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