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Re:16
re:16
然后,千澄“背后的男人”伏黑甚尔和“好心的田螺先生”五条悟就开始频频撞车了。
五条悟的ok绷旁摆着装备齐全的包扎道具。
伏黑甚尔抢购的限量皇家草莓大福被五条悟顺走，留下了其他甜品。
……
两个人在千澄面前表面客气，只语言夹枪带棒,千澄一转头就互殴。
透过窗户反射全部看到了的千澄一言难尽。
她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后这两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有关照她偶尔路过劝架还带走五条悟的夏油杰还算稳重，像个合格的成熟大人。
千澄好几次想找五条悟说话,都因为这份吵起来的幼稚而咽了下去。
社恐端水的奥义在于两不相帮，所以她每一次都是直接走掉,抱怨她一个人就够了。
但因为伏黑甚尔能够一直跟在千澄身后——六眼费心点还是能发现这一现实后,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找了千澄。
那还是在千澄经过一家居酒屋时，见到了在屋外给自己脸蛋扇风的五条悟,透过帘子还听见了灰原雄那多年不改的熟悉嗓音：“五条前辈——”
她瞟了一眼,这种场合想来是有什么应酬，不是可以单独插话的场合。
所以她收回视线,视若未睹地向前走。
没想到五条悟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了。
——“只有我这样不公平！”
白发教师难得没有带着眼罩,往常冲天的头发耷拉下来，那双海盐味冰淇淋似的眼眸也像是被搅和搅拌着,不复冰蓝澄澈，透着些许委屈。
他身形高大,步伐气势汹汹,但很神奇地，到了千澄面前却一点也不显压迫。因为她不喜欢压迫性太足。
控诉的声音委屈地只有哼哼声。
千澄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只有我这样不公平。你和那两个伏黑的事，我都知道了。”
……所以只有惠惠被瞒到了是吗？
千澄在心里叹气,却并不意外。
“老师，你喝酒了？”
“……只有一点点，我讨厌酒，但有时候它能让我把话说出口。很好笑吧？我居然也要靠酒壮胆。”
不,相反，直接说出来还有点可爱。
不过这是真醉了？千澄看着对方眼尾晕染上的红色，不确定地想着。她是知道五条悟酒品差，但被拜尔灌输了很多男人心机论的她觉得也可能是手段——表面装作天真无辜的模样示弱，心里却脏得很，只阴暗地想着怎么骗到她（by拜尔）。
但就现在的这幅模样，千澄还是蛮吃的。
然后她看到灰原雄找了出来，见她被五条悟缠住而歉意地朝她一笑，接着跑过来想将五条悟带回去。
“五条前辈，大家都还在等你！”
千澄觉得今天可能真的不是谈话的时机。
但她只是移了移脚尖，就被五条悟察觉到了。
“不要走，戚风。”
“……”
“千澄。”
“……”
“七海。”
他一连换了三个称呼，千澄才叹了口气：“五条老师。”
仿佛得到首肯，五条悟开着无下限握住了她的手腕，接着眼前景色一变，千澄和他就到了千澄家附近。
？瞬移是用来逃避学弟用的吗？灰原原会哭的！
五条悟还嘟囔着：“不要叫我老师。”
“那要叫什么？”
“悟——不可以的话，五条也可以，至少，要像个同辈。老师的话，杰一个人被叫就够了。他看着比我成熟很多吧？”
千澄有被笑到。
但她打了几遍腹稿，还、还是叫不出口。
本来除了忧太里香和网上的三个友人之外，她就很难在现实称呼别人的名字。
“这样对我不公平。”
见她沉默，五条悟说。
“我好嫉妒啊。”
“你说我在透过你看别人，可是，你就是戚风啊。”
五条悟抬起的眼一片冰蓝，直晃晃地对准她。那种被炙热的、无法招架的情绪烫到的感觉又来了。
“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还没有靠近我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颤栗。”＊
“如果你是讨厌我忽视了你作为七海千澄的一部分，只将对戚风的情感加诸在你身上。”
“多出了十年阅历的我，和十年前的五条悟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拥有了第二人生的你，难道和戚风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吗？”
“你就是你，我没有认错，更不会将其他什么人当做你。老子的灵魂早已认定你。”五条悟执拗说，“想让我叫你戚风或者千澄都没关系，这都是你的名字。”
他问千澄，又像在问自己。
“你说我在透过你看别人，可是，你有在看我吗？”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千澄在心里哽咽了。
首尾呼应，还强调了两次“透过她看别人”，说明她当时的话真的是伤他太深了。
千澄不知如何反应，她只是注视着他，认真地看着他。
在这种时候，她的语言是单薄贫瘠的。
而青年也在她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地、好像被给予了需要的东西。
“悟。”
千澄打好腹稿了，她后面想说抱歉，想说没有不公平，她感谢他有对他笑了，只是他“咻”的一下瞬移走了，所以没了下文。
“……！”
好吧。
——就像现在这样。
五条悟又不见了。
天哪。
她好像还听见了伏黑甚尔的一声“啧”。
千澄在原地等了几秒，五条悟都没回来。
反而身后传来了忧太疑惑的声音：“千澄？”
“忧太！”
“刚才那是五条老师？”
“嗯……”千澄想了想，委婉说，“我在路上碰见他，他瞬移送我回来了。对了，今天来我家吃饭吧？里香在吗？”
乙骨忧太点头，到她家后叫出了里香：“千澄很受欢迎啊。”
“嗯，嗯嗯。”
逗弄里香的千澄随口应着，许久没有得到忧太的回复，一抬头就对上了乙骨忧太稍许落寞的视线。
“忧太不高兴吗？”
“……因为才没过多久啊，我每次找你，你都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少年轻轻嘟囔着，他时常会去找千澄，但不是撞见她和顺平或一年级一起，就是在吃饭的途中遇到来蹭座位的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
“太小气了忧太。明明忧太也认识很多朋友，我都听说了，两个禅院、三个伏黑、还有其他胖达、狗卷同学等等，你们是感情深厚、又有默契的搭档。”
忧太睁大了眼：“诶？诶诶？”
“所以，该生气的是我哦。”
千澄假装生气地侧开脸，却不料一阵沉默后，少年认真道歉：“对不起。”
他拉了拉千澄的衣角，眉眼微弯，注视着她语气坚定：“但我和里香最喜欢的、最要好的只有你。”
里香也欢快道：【千澄！】
也、也不用这样犯规。
千澄突然害羞又别扭，这次是真的想要别开脸。
“嗯、嗯……！”
她回复后，少年喉结微动，依旧矗在她面前。
像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一样，没有安全感，显得有几分内在的焦躁。
“忧太？”
“抱歉……”
千澄看着乙骨忧太松开的手。
他……好像不太对劲。
乙骨忧太不对劲。
这也是家入硝子的想法。
“千澄很难和别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小学那场车祸带走了她对里香的所有记忆，同时……还有情感。”
医务室。
家入硝子沉默地看着吐诉心意的黑发少年。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发现巧克力香烟糖已经吃完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高中时期她就是那两个问题dk的谈心对象，现在工作了依然被现役高中生找上门谈心，难道她长了一张知心姐姐的脸吗？
不过，说到底也是她的错。
家入硝子在最近一次外勤出任务时中了一级咒灵的诅咒，被迫获得了【灵视】的能力——这个能力时强时弱，能让她听见别人的心声。
是以，在听见乙骨忧太满心眼里的千澄，这个据说被戚风选中的女子高中生的名字后，她随口问了一句，就被讹上，变成了像是现在这样的展开。
当时她还提醒了乙骨：“那个啊，这好像是私事，告诉我没关系吗？”
少年冷静地思索着，温和有礼地摇了摇头：“或许告诉老师后，我能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
问题？什么问题。
不管了，正因为是千澄，所以硝子并不排斥。
甚至，还因为从损友五条悟和夏油杰那里得到了截然不同的情报——她就是戚风/戚风已经死了，她不会也不可能是，以及和她相处时莫名的亲近感和有趣表现，而对此颇感好奇和心动。
黑发女性眯起眼，看向窗外操场荫蔽处独自一人喝水的橙发少女：“怎么看都不像啊……”无论是脸还是不合群的气质，手上也没有戚风的茧，身体上也没有戚风的疤痕。
话音未落，心头浮现出一种想要去反驳的意念。
实在古怪。
忧太以为她在回答他，斟酌开口：“老师还记得吉野同学吗？”
“啊，和七海在一起的那个。”家入硝子看到少年走近了橙发少女，她对他遮住半边眼睛的刘海很有印象，“我给他做检查的时候一直在问七海情况……你想说他们关系不好。”
乙骨忧太摇了摇头：“对吉野同学而言，他们已经是共患难过的朋友，他在意她、关心她、喜欢她。但对千澄而言，他可能只是个互通过姓名的陌生人，他从没有主动提起过他、找过他，甚至会对他的接近感到厌烦。”
“有些人就是这种难以走进内心的类型。”硝子不置可否，硬要说的话，她同期那两个其实也是这样难搞的性格，一个看起来活泼开朗，一个看起来温和有礼，其实心高气傲认定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说她情感缺失，但和你不是感情很好吗？”
闻言，乙骨忧太垂下眼睫，更衬的眼底薄薄青黑。
她也不喜欢我。
“她也不喜欢我。”少年的声音和硝子听见的心音重叠，“确切地说，是不喜欢与现实中的我接触。”
——
乙骨忧太是和千澄一起在医院遇见祈本里香的。
里香比他们两人都要大一岁，但这不妨碍他们成为了约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好朋友。
但所谓约定，就是用来打破的。
小学时的车祸是他们第一次分别。
里香“失而复得”，但她永远无法被千澄看见。
千澄近在咫尺，却大受打击失去了三人在一起的所有记忆，里香成为了她的禁词。她还记得忧太，还将他当做朋友，却只是概念上的朋友。
这表现在她不再事事想着忧太。
她变得更加独立，会用自己的智慧和武力来击退欺负她的家伙们，也因此将关系拉的很远。
忧太带着不能言说的里香的秘密，藏起了所有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靠近千澄、观察千澄，等待时间抚平一切。
因为他们发过誓言，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忧太想。
高中转学是第二次分别。
那时候的忧太还没有入学q学院。
数年如一的习惯在好朋友离开仙台后化作不绝如缕的想念，里香也同样变得狂躁难安，在不惜伤害自己换取里香冷静沉眠后，乙骨忧太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大脑昏昏沉沉，四肢酸软无力，忧太忽然很想见到千澄。
东京到仙台有多远？
巴士要坐六小时，jr电车将近七小时。
新干线需要一个半小时，但车费足足是他两三个月的零花钱。
东京到仙台太远了，所以千澄不用回来。
只要他过去就好了。
于是，忧太在父母和妹妹离开后拖着病体上了长途巴士。
汽车摇摇晃晃，连带着忧太的思绪起起伏伏，飘回三个人的过往。
他站在了里樱高中的校门口。
千澄偶尔会在line上聊起学校的事，忧太记得她的课表要比仙台繁密，知道她今天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加上她所在的回家社是不用留校社团活动的社团，一般而言是最早离开学校的。
所以只要等在这里，等铃声响起后不久，就能见到久未相见的朋友了。
乙骨忧太是这么想的。
他也在女孩子走出教学楼时第一个看见了她。
他等待着少女，还想过绕到树后吓她一跳，但立在门侧的脚挪不动半分，就算被里樱的其他同学议论也没关系，只想让她也看见自己。
“那个人是在等人吗？”
“没有穿校服，是其他学校的吧？”
“好像还挺帅的……”
女孩子带着耳机，一个人低着头走了出来。
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她下意识望过来一眼，在忧太下意识屏住呼吸时，那抹目光冷淡地、不加停顿地收回去了。
她没有看到他吗？
是、是的吧。
因为他长得很普通，而且最近生病状态不好，妹妹也说哥哥脸色惨□□神不济，而且今天穿的衣服颜色也和他们校服颜色接近不太好认……
乙骨忧太说服着自己，迫切想要迈开脚步的心一时犹豫住了，最后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就在里樱高中外。
如果在听歌的话，应该能马上收到消息吧？
她果然收到了，拿出手机后怔住了，抬头张望了几眼。
乙骨忧太本想跑过去，脸颊上已经出现了腼腆的笑意，但下一秒就看见了她目光惊愕、几乎没有喜悦的表情。
他鬼使神差地在手机上编辑消息骗你的，车程太远了，还休假在家^_^。
发送。
少女松了口气，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按键。
千澄：好好休息啊忧太，多喝热水。
她停滞的脚步又松快起来。
乙骨忧太早就知道东京和仙台距离遥远，却没有想到这么远。
——
“那时候我才知道，在现实中保持疏离疏远的关系反而是她想要的。”
乙骨忧太说。
“就算是我，从里香死后的那一天起，她也很难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平时也都是出于礼貌的伪装，所以一旦离开就会现出原形。”
这也说的太过了。
家入硝子想，她想问是不是乙骨忧太的误会，看错了，或者就是社恐的本能反应。
但忧太和千澄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他所认定的肯定要比她想象的深切，也不是她能轻易置喙的。
唉，还好她的戚风就是从始至终表里如一的太阳，只是后来因为夏油杰失去了情感……等等，也是情感？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嗯。里香死前的千澄不是现在这样的，她只是容易害羞了一点，其实和里香一样，温柔、善良、真诚活泼又可爱。”忧太说，“直到那一天后，她开始封闭自己，变得冷淡，对现实的人际关系越来越烦躁，所以，除了我之外都没有朋友。”
“我以为我是特殊的，但并不是。”
少年抿了抿唇。
“她喜欢现实中疏离的关系，我就不会再去找她，只在网络上联系。”
——
正常的、像过去一样温和关切的千澄只存在于网络上。
第一次找她是冷淡，第二次是尴尬，第三次……如果继续在现实出现在她面前，会和其他同学一样被她讨厌，被她远离吧？
她在line上邀请他一起玩游戏，甚至邀请他去她家。
这是真的吗？是客套吗？
如果答应了会被讨厌吗？
那时候的乙骨忧太想了一天一夜，压抑住的心情和情绪在晦涩中发酵。
直到第三次分别差一点到来。
那是在去年祓除某个特级咒灵的事件中，乙骨忧太命悬一线，在千钧一发间借助里香的力量达成了胜利。
也因此，忧太明白是自己诅咒了里香，里香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在他释然后，一直是怪物状的特级咒灵恢复了小女孩纯真无邪的样子，身上还穿着她和千澄最喜欢的那件蓝黑色裙子。
“里香，要成佛了。忧太要祝福她哦。”
当时的五条老师这么说。
成佛？什么成佛……？
里香要离开他了吗？
那之后，千澄也会离开他吗？
说好的，三个人会一直永远地在一起呢？
那一刻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惧攥住了乙骨忧太的心脏，但成佛对于怨灵来说是好事，他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里香抚上自己的脸，嘴唇嗫嚅，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
站起来才和忧太平视的里香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办啊，这样的忧太我果然没法放心。而且我还没见到她，果然还是有很多遗憾……”
“所以，我不要成佛了！”
黑发的女孩子后退一步，渐渐化回了狰狞丑陋的怪物模样。
五条老师：“诶？诶诶？还能这样？”
忧太：“…………”
这颇为喜剧性的一幕，却让心被填满了一半的忧太眼眶酸涩，差点落了眼泪。
因为差点失去一次，所以更不容许失去。
——
家入硝子沉默了，怎么感觉本来敞开心扉就可以解决的事，愣是变成了只在线上聊天的冷处理。
这个展开她都想at自己打出be的老同学了。
“所以你们联系才这么少……”
家入硝子对乙骨忧太和两位青梅竹马的事有所耳闻，但只知道他不想将小青梅牵扯进危险的里世界，但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我一直在注视她。
家入硝子一惊，看乙骨忧太的神情却看不出任何异状。
她疑心自己是否听错了，忽然脑内窜入一件让她觉得有违和感的往事。
电影院咒灵事件那一次，七海千澄说本来约的是乙骨，后来乙骨临时有事才和吉野顺平一起出去看电影。
但在他们出事后不久，“临时有事”不能来的乙骨忧太就准确又及时地出现在了她所在的电影院场地中，救下了他们。
这会不会太巧了？从时间上看就像一直在她附近一样。
这跟“一直注视她”有关系吗？
——
不允许失去。
忧太想。
对里香如此。
对千澄，那不断在深渊中发酵的情绪变成了另一种更加可怕的、晦涩不明的存在。
他开始注视她。
悄悄地。
偷偷地。
不被察觉地。
一边自我厌弃，一边又为掌握信息而无形拉近的关系而疯狂。
欲望如野草滋生。
——
家入硝子斟酌着：“你的问题就是怎么缓和和七海之间的关系吗？”
半晌，少年才说。
“刚才我说的，是之前的情况。”
“千澄在电影院后，一点一点地向着过去的样子变回。她有了其他的朋友，变得更受欢迎……这是我想要看见的，但是。”
家入硝子懂了。
重点在其他朋友这里。
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过和夏油五条“争风吃醋”的时候，一个青梅竹马，一个大少爷，就自然而然地分走了好友的注意力，真叫人难以忍受。
但她也只是偶尔挤兑一下dk，占有欲不会太过分，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在戚风心中的位置不会弱于那两个dk。
“你想要她只有你一个朋友，或许还要加上里香两个。可是乙骨，没有谁是属于谁的，比起担忧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坦诚地告诉她你的想法。”
“让你不安的人是她，换而言之，能给予你安全感的也只有她。这是问我、或者你自己一个人想都解决不了的事。”
家入硝子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乙骨忧太的所有想法。
乙骨忧太离开后，硝子的表情冷了下去。
她揉着眉间，一下子接受了过多负面情绪的她神情似有不适。
说到底，咒灵给予的技能【灵视】能是什么好东西？
它只不过将人心底阴暗的、负面的情绪全都剖开告诉她罢了。
乙骨忧太对他那位小青梅的负面情绪快要溢出来了。
好在并没有对女孩子一点半点的攻击性。
不仅如此，还因为害怕被发现而充满自我厌弃。
还算有救。
家入硝子在电脑上动用权限搜索了祈本里香事件。
祈本里香是在戚风死亡前一日遭遇车祸的。
刚好，七海千澄就在那一天后遭受打击，昏迷数天，醒来后失去了“情感”。
——就和戚风一样。
家入硝子看向场中，侧身流畅地避开场中的排球后，橙发少女朝向她这边的位置，露出了明净的、在日晕下轮廓朦胧的侧脸。
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心音，阴暗、又粘稠地在说：
戚风。
得知戚风死讯之日，家入硝子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
她正常度过每一天，直到在电视上看见敦贺莲时隔多年出演的续作——三年前她们就一起躺被窝追了这部连续剧，高兴地打开聊天框想找戚风分享，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痛苦淹没了家入硝子。
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了戚风。
她连消息被已读不回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家入硝子在窗边站了许久，给五条悟发了条消息。
家入硝子：五条，你为什么觉得她是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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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千澄“背后的男人”伏黑甚尔和“好心的田螺先生”五条悟就开始频频撞车了。
五条悟的ok绷旁摆着装备齐全的包扎道具。
伏黑甚尔抢购的限量皇家草莓大福被五条悟顺走，留下了其他甜品。
……
两个人在千澄面前表面客气，只语言夹枪带棒,千澄一转头就互殴。
透过窗户反射全部看到了的千澄一言难尽。
她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后这两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有关照她偶尔路过劝架还带走五条悟的夏油杰还算稳重，像个合格的成熟大人。
千澄好几次想找五条悟说话,都因为这份吵起来的幼稚而咽了下去。
社恐端水的奥义在于两不相帮，所以她每一次都是直接走掉,抱怨她一个人就够了。
但因为伏黑甚尔能够一直跟在千澄身后——六眼费心点还是能发现这一现实后,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找了千澄。
那还是在千澄经过一家居酒屋时，见到了在屋外给自己脸蛋扇风的五条悟,透过帘子还听见了灰原雄那多年不改的熟悉嗓音：“五条前辈——”
她瞟了一眼,这种场合想来是有什么应酬，不是可以单独插话的场合。
所以她收回视线,视若未睹地向前走。
没想到五条悟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了。
——“只有我这样不公平！”
白发教师难得没有带着眼罩,往常冲天的头发耷拉下来，那双海盐味冰淇淋似的眼眸也像是被搅和搅拌着,不复冰蓝澄澈，透着些许委屈。
他身形高大,步伐气势汹汹,但很神奇地，到了千澄面前却一点也不显压迫。因为她不喜欢压迫性太足。
控诉的声音委屈地只有哼哼声。
千澄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只有我这样不公平。你和那两个伏黑的事，我都知道了。”
……所以只有惠惠被瞒到了是吗？
千澄在心里叹气,却并不意外。
“老师，你喝酒了？”
“……只有一点点，我讨厌酒，但有时候它能让我把话说出口。很好笑吧？我居然也要靠酒壮胆。”
不,相反，直接说出来还有点可爱。
不过这是真醉了？千澄看着对方眼尾晕染上的红色，不确定地想着。她是知道五条悟酒品差，但被拜尔灌输了很多男人心机论的她觉得也可能是手段——表面装作天真无辜的模样示弱，心里却脏得很，只阴暗地想着怎么骗到她（by拜尔）。
但就现在的这幅模样，千澄还是蛮吃的。
然后她看到灰原雄找了出来，见她被五条悟缠住而歉意地朝她一笑，接着跑过来想将五条悟带回去。
“五条前辈，大家都还在等你！”
千澄觉得今天可能真的不是谈话的时机。
但她只是移了移脚尖，就被五条悟察觉到了。
“不要走，戚风。”
“……”
“千澄。”
“……”
“七海。”
他一连换了三个称呼，千澄才叹了口气：“五条老师。”
仿佛得到首肯，五条悟开着无下限握住了她的手腕，接着眼前景色一变，千澄和他就到了千澄家附近。
？瞬移是用来逃避学弟用的吗？灰原原会哭的！
五条悟还嘟囔着：“不要叫我老师。”
“那要叫什么？”
“悟——不可以的话，五条也可以，至少，要像个同辈。老师的话，杰一个人被叫就够了。他看着比我成熟很多吧？”
千澄有被笑到。
但她打了几遍腹稿，还、还是叫不出口。
本来除了忧太里香和网上的三个友人之外，她就很难在现实称呼别人的名字。
“这样对我不公平。”
见她沉默，五条悟说。
“我好嫉妒啊。”
“你说我在透过你看别人，可是，你就是戚风啊。”
五条悟抬起的眼一片冰蓝，直晃晃地对准她。那种被炙热的、无法招架的情绪烫到的感觉又来了。
“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还没有靠近我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颤栗。”＊
“如果你是讨厌我忽视了你作为七海千澄的一部分，只将对戚风的情感加诸在你身上。”
“多出了十年阅历的我，和十年前的五条悟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拥有了第二人生的你，难道和戚风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吗？”
“你就是你，我没有认错，更不会将其他什么人当做你。老子的灵魂早已认定你。”五条悟执拗说，“想让我叫你戚风或者千澄都没关系，这都是你的名字。”
他问千澄，又像在问自己。
“你说我在透过你看别人，可是，你有在看我吗？”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千澄在心里哽咽了。
首尾呼应，还强调了两次“透过她看别人”，说明她当时的话真的是伤他太深了。
千澄不知如何反应，她只是注视着他，认真地看着他。
在这种时候，她的语言是单薄贫瘠的。
而青年也在她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地、好像被给予了需要的东西。
“悟。”
千澄打好腹稿了，她后面想说抱歉，想说没有不公平，她感谢他有对他笑了，只是他“咻”的一下瞬移走了，所以没了下文。
“……！”
好吧。
——就像现在这样。
五条悟又不见了。
天哪。
她好像还听见了伏黑甚尔的一声“啧”。
千澄在原地等了几秒，五条悟都没回来。
反而身后传来了忧太疑惑的声音：“千澄？”
“忧太！”
“刚才那是五条老师？”
“嗯……”千澄想了想，委婉说，“我在路上碰见他，他瞬移送我回来了。对了，今天来我家吃饭吧？里香在吗？”
乙骨忧太点头，到她家后叫出了里香：“千澄很受欢迎啊。”
“嗯，嗯嗯。”
逗弄里香的千澄随口应着，许久没有得到忧太的回复，一抬头就对上了乙骨忧太稍许落寞的视线。
“忧太不高兴吗？”
“……因为才没过多久啊，我每次找你，你都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少年轻轻嘟囔着，他时常会去找千澄，但不是撞见她和顺平或一年级一起，就是在吃饭的途中遇到来蹭座位的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
“太小气了忧太。明明忧太也认识很多朋友，我都听说了，两个禅院、三个伏黑、还有其他胖达、狗卷同学等等，你们是感情深厚、又有默契的搭档。”
忧太睁大了眼：“诶？诶诶？”
“所以，该生气的是我哦。”
千澄假装生气地侧开脸，却不料一阵沉默后，少年认真道歉：“对不起。”
他拉了拉千澄的衣角，眉眼微弯，注视着她语气坚定：“但我和里香最喜欢的、最要好的只有你。”
里香也欢快道：【千澄！】
也、也不用这样犯规。
千澄突然害羞又别扭，这次是真的想要别开脸。
“嗯、嗯……！”
她回复后，少年喉结微动，依旧矗在她面前。
像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一样，没有安全感，显得有几分内在的焦躁。
“忧太？”
“抱歉……”
千澄看着乙骨忧太松开的手。
他……好像不太对劲。
乙骨忧太不对劲。
这也是家入硝子的想法。
“千澄很难和别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小学那场车祸带走了她对里香的所有记忆，同时……还有情感。”
医务室。
家入硝子沉默地看着吐诉心意的黑发少年。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发现巧克力香烟糖已经吃完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高中时期她就是那两个问题dk的谈心对象，现在工作了依然被现役高中生找上门谈心，难道她长了一张知心姐姐的脸吗？
不过，说到底也是她的错。
家入硝子在最近一次外勤出任务时中了一级咒灵的诅咒，被迫获得了【灵视】的能力——这个能力时强时弱，能让她听见别人的心声。
是以，在听见乙骨忧太满心眼里的千澄，这个据说被戚风选中的女子高中生的名字后，她随口问了一句，就被讹上，变成了像是现在这样的展开。
当时她还提醒了乙骨：“那个啊，这好像是私事，告诉我没关系吗？”
少年冷静地思索着，温和有礼地摇了摇头：“或许告诉老师后，我能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
问题？什么问题。
不管了，正因为是千澄，所以硝子并不排斥。
甚至，还因为从损友五条悟和夏油杰那里得到了截然不同的情报——她就是戚风/戚风已经死了，她不会也不可能是，以及和她相处时莫名的亲近感和有趣表现，而对此颇感好奇和心动。
黑发女性眯起眼，看向窗外操场荫蔽处独自一人喝水的橙发少女：“怎么看都不像啊……”无论是脸还是不合群的气质，手上也没有戚风的茧，身体上也没有戚风的疤痕。
话音未落，心头浮现出一种想要去反驳的意念。
实在古怪。
忧太以为她在回答他，斟酌开口：“老师还记得吉野同学吗？”
“啊，和七海在一起的那个。”家入硝子看到少年走近了橙发少女，她对他遮住半边眼睛的刘海很有印象，“我给他做检查的时候一直在问七海情况……你想说他们关系不好。”
乙骨忧太摇了摇头：“对吉野同学而言，他们已经是共患难过的朋友，他在意她、关心她、喜欢她。但对千澄而言，他可能只是个互通过姓名的陌生人，他从没有主动提起过他、找过他，甚至会对他的接近感到厌烦。”
“有些人就是这种难以走进内心的类型。”硝子不置可否，硬要说的话，她同期那两个其实也是这样难搞的性格，一个看起来活泼开朗，一个看起来温和有礼，其实心高气傲认定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说她情感缺失，但和你不是感情很好吗？”
闻言，乙骨忧太垂下眼睫，更衬的眼底薄薄青黑。
她也不喜欢我。
“她也不喜欢我。”少年的声音和硝子听见的心音重叠，“确切地说，是不喜欢与现实中的我接触。”
——
乙骨忧太是和千澄一起在医院遇见祈本里香的。
里香比他们两人都要大一岁，但这不妨碍他们成为了约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好朋友。
但所谓约定，就是用来打破的。
小学时的车祸是他们第一次分别。
里香“失而复得”，但她永远无法被千澄看见。
千澄近在咫尺，却大受打击失去了三人在一起的所有记忆，里香成为了她的禁词。她还记得忧太，还将他当做朋友，却只是概念上的朋友。
这表现在她不再事事想着忧太。
她变得更加独立，会用自己的智慧和武力来击退欺负她的家伙们，也因此将关系拉的很远。
忧太带着不能言说的里香的秘密，藏起了所有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靠近千澄、观察千澄，等待时间抚平一切。
因为他们发过誓言，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忧太想。
高中转学是第二次分别。
那时候的忧太还没有入学q学院。
数年如一的习惯在好朋友离开仙台后化作不绝如缕的想念，里香也同样变得狂躁难安，在不惜伤害自己换取里香冷静沉眠后，乙骨忧太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大脑昏昏沉沉，四肢酸软无力，忧太忽然很想见到千澄。
东京到仙台有多远？
巴士要坐六小时，jr电车将近七小时。
新干线需要一个半小时，但车费足足是他两三个月的零花钱。
东京到仙台太远了，所以千澄不用回来。
只要他过去就好了。
于是，忧太在父母和妹妹离开后拖着病体上了长途巴士。
汽车摇摇晃晃，连带着忧太的思绪起起伏伏，飘回三个人的过往。
他站在了里樱高中的校门口。
千澄偶尔会在line上聊起学校的事，忧太记得她的课表要比仙台繁密，知道她今天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加上她所在的回家社是不用留校社团活动的社团，一般而言是最早离开学校的。
所以只要等在这里，等铃声响起后不久，就能见到久未相见的朋友了。
乙骨忧太是这么想的。
他也在女孩子走出教学楼时第一个看见了她。
他等待着少女，还想过绕到树后吓她一跳，但立在门侧的脚挪不动半分，就算被里樱的其他同学议论也没关系，只想让她也看见自己。
“那个人是在等人吗？”
“没有穿校服，是其他学校的吧？”
“好像还挺帅的……”
女孩子带着耳机，一个人低着头走了出来。
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她下意识望过来一眼，在忧太下意识屏住呼吸时，那抹目光冷淡地、不加停顿地收回去了。
她没有看到他吗？
是、是的吧。
因为他长得很普通，而且最近生病状态不好，妹妹也说哥哥脸色惨□□神不济，而且今天穿的衣服颜色也和他们校服颜色接近不太好认……
乙骨忧太说服着自己，迫切想要迈开脚步的心一时犹豫住了，最后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就在里樱高中外。
如果在听歌的话，应该能马上收到消息吧？
她果然收到了，拿出手机后怔住了，抬头张望了几眼。
乙骨忧太本想跑过去，脸颊上已经出现了腼腆的笑意，但下一秒就看见了她目光惊愕、几乎没有喜悦的表情。
他鬼使神差地在手机上编辑消息骗你的，车程太远了，还休假在家^_^。
发送。
少女松了口气，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按键。
千澄：好好休息啊忧太，多喝热水。
她停滞的脚步又松快起来。
乙骨忧太早就知道东京和仙台距离遥远，却没有想到这么远。
——
“那时候我才知道，在现实中保持疏离疏远的关系反而是她想要的。”
乙骨忧太说。
“就算是我，从里香死后的那一天起，她也很难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平时也都是出于礼貌的伪装，所以一旦离开就会现出原形。”
这也说的太过了。
家入硝子想，她想问是不是乙骨忧太的误会，看错了，或者就是社恐的本能反应。
但忧太和千澄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他所认定的肯定要比她想象的深切，也不是她能轻易置喙的。
唉，还好她的戚风就是从始至终表里如一的太阳，只是后来因为夏油杰失去了情感……等等，也是情感？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嗯。里香死前的千澄不是现在这样的，她只是容易害羞了一点，其实和里香一样，温柔、善良、真诚活泼又可爱。”忧太说，“直到那一天后，她开始封闭自己，变得冷淡，对现实的人际关系越来越烦躁，所以，除了我之外都没有朋友。”
“我以为我是特殊的，但并不是。”
少年抿了抿唇。
“她喜欢现实中疏离的关系，我就不会再去找她，只在网络上联系。”
——
正常的、像过去一样温和关切的千澄只存在于网络上。
第一次找她是冷淡，第二次是尴尬，第三次……如果继续在现实出现在她面前，会和其他同学一样被她讨厌，被她远离吧？
她在line上邀请他一起玩游戏，甚至邀请他去她家。
这是真的吗？是客套吗？
如果答应了会被讨厌吗？
那时候的乙骨忧太想了一天一夜，压抑住的心情和情绪在晦涩中发酵。
直到第三次分别差一点到来。
那是在去年祓除某个特级咒灵的事件中，乙骨忧太命悬一线，在千钧一发间借助里香的力量达成了胜利。
也因此，忧太明白是自己诅咒了里香，里香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在他释然后，一直是怪物状的特级咒灵恢复了小女孩纯真无邪的样子，身上还穿着她和千澄最喜欢的那件蓝黑色裙子。
“里香，要成佛了。忧太要祝福她哦。”
当时的五条老师这么说。
成佛？什么成佛……？
里香要离开他了吗？
那之后，千澄也会离开他吗？
说好的，三个人会一直永远地在一起呢？
那一刻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惧攥住了乙骨忧太的心脏，但成佛对于怨灵来说是好事，他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里香抚上自己的脸，嘴唇嗫嚅，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
站起来才和忧太平视的里香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办啊，这样的忧太我果然没法放心。而且我还没见到她，果然还是有很多遗憾……”
“所以，我不要成佛了！”
黑发的女孩子后退一步，渐渐化回了狰狞丑陋的怪物模样。
五条老师：“诶？诶诶？还能这样？”
忧太：“…………”
这颇为喜剧性的一幕，却让心被填满了一半的忧太眼眶酸涩，差点落了眼泪。
因为差点失去一次，所以更不容许失去。
——
家入硝子沉默了，怎么感觉本来敞开心扉就可以解决的事，愣是变成了只在线上聊天的冷处理。
这个展开她都想at自己打出be的老同学了。
“所以你们联系才这么少……”
家入硝子对乙骨忧太和两位青梅竹马的事有所耳闻，但只知道他不想将小青梅牵扯进危险的里世界，但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我一直在注视她。
家入硝子一惊，看乙骨忧太的神情却看不出任何异状。
她疑心自己是否听错了，忽然脑内窜入一件让她觉得有违和感的往事。
电影院咒灵事件那一次，七海千澄说本来约的是乙骨，后来乙骨临时有事才和吉野顺平一起出去看电影。
但在他们出事后不久，“临时有事”不能来的乙骨忧太就准确又及时地出现在了她所在的电影院场地中，救下了他们。
这会不会太巧了？从时间上看就像一直在她附近一样。
这跟“一直注视她”有关系吗？
——
不允许失去。
忧太想。
对里香如此。
对千澄，那不断在深渊中发酵的情绪变成了另一种更加可怕的、晦涩不明的存在。
他开始注视她。
悄悄地。
偷偷地。
不被察觉地。
一边自我厌弃，一边又为掌握信息而无形拉近的关系而疯狂。
欲望如野草滋生。
——
家入硝子斟酌着：“你的问题就是怎么缓和和七海之间的关系吗？”
半晌，少年才说。
“刚才我说的，是之前的情况。”
“千澄在电影院后，一点一点地向着过去的样子变回。她有了其他的朋友，变得更受欢迎……这是我想要看见的，但是。”
家入硝子懂了。
重点在其他朋友这里。
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过和夏油五条“争风吃醋”的时候，一个青梅竹马，一个大少爷，就自然而然地分走了好友的注意力，真叫人难以忍受。
但她也只是偶尔挤兑一下dk，占有欲不会太过分，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在戚风心中的位置不会弱于那两个dk。
“你想要她只有你一个朋友，或许还要加上里香两个。可是乙骨，没有谁是属于谁的，比起担忧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坦诚地告诉她你的想法。”
“让你不安的人是她，换而言之，能给予你安全感的也只有她。这是问我、或者你自己一个人想都解决不了的事。”
家入硝子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乙骨忧太的所有想法。
乙骨忧太离开后，硝子的表情冷了下去。
她揉着眉间，一下子接受了过多负面情绪的她神情似有不适。
说到底，咒灵给予的技能【灵视】能是什么好东西？
它只不过将人心底阴暗的、负面的情绪全都剖开告诉她罢了。
乙骨忧太对他那位小青梅的负面情绪快要溢出来了。
好在并没有对女孩子一点半点的攻击性。
不仅如此，还因为害怕被发现而充满自我厌弃。
还算有救。
家入硝子在电脑上动用权限搜索了祈本里香事件。
祈本里香是在戚风死亡前一日遭遇车祸的。
刚好，七海千澄就在那一天后遭受打击，昏迷数天，醒来后失去了“情感”。
——就和戚风一样。
家入硝子看向场中，侧身流畅地避开场中的排球后，橙发少女朝向她这边的位置，露出了明净的、在日晕下轮廓朦胧的侧脸。
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心音，阴暗、又粘稠地在说：
戚风。
得知戚风死讯之日，家入硝子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
她正常度过每一天，直到在电视上看见敦贺莲时隔多年出演的续作——三年前她们就一起躺被窝追了这部连续剧，高兴地打开聊天框想找戚风分享，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痛苦淹没了家入硝子。
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了戚风。
她连消息被已读不回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家入硝子在窗边站了许久，给五条悟发了条消息。
家入硝子：五条，你为什么觉得她是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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