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推演
中年国主隐隐不安，这老者刚刚突破境界的痕迹尚能被清晰感知，就算对方神魂境界先一步灵气境界到达人境大圆满，可这毒烟也该发作了，脚下台阶都是凡人凿出，高矮不一，极易绊脚，也从一定程度上能观察对方的感知是否被麻痹。
可是这老者虽然步履蹒跚，每一步却依旧走得十分稳健，细细察觉，仿佛就要一头栽下台阶，却就是不倒。
这也太过古怪了，不知多少散修被此地云嶂石阻隔感知，而后倒在这困灵烟之上，中年国主倒是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有些僵硬，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此时，他甚至不敢回头。
“国师，朕有些忘却了，此路在最近的一次地动中塌陷，我们还是走散修居上方的通道吧！”
中年国主因为紧张，嗓子都有些干涩。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走上去吗？”
文曲仙帝的声音洪亮，似耳畔惊雷，炸得中年国主心脏都开始加速，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双腿打摆，周身灵光却在隐隐间迅速在经脉中流转。
“你不是海上散修！你到底是谁？丰国杀手？！”
中年国主突然暴起，两袖抖落出诸多飞虫，自己却直接向着数百丈深的矿坑通道跳下，这才缓缓回首，下坠中，他望着那有着烛火照映的枯槁形容的老者，手中一架涂满剧毒的飞箭小弩缓缓瞄准文曲仙帝的眉心。
他确信，即使是虚灵境修士，没有解药，也必要在自己调配的困灵烟中昏聩，对方就算是丰国杀手，自己也未必没有反杀的可能。
可下一瞬，尚未看清那老者如何动作，无论是飞虫还是飞箭，悉数碎作满天尘土与汁水，灵气卷积成风，一盏盏烛火接连熄灭，整座通道彻底进入黑暗之中，而那老者的身影却也像鬼魅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嶂石，阻隔神魂探知，中年国主也不能避免，尤其是如今下坠与对方拉长距离，更是无法感知到丝毫对方的气息，而有呼啸的风中，传来了矿洞下方凡人敲打石壁的声音，铿锵有力，富有节奏，仿佛渐渐与自己的心跳重合。
如此手段，定然是杀手，中年国主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可下一瞬，却瞬间寒毛立起，后脑一痛，视野中天旋地转，一颗脑袋沿着台阶骨碌碌滚到了下方，文曲仙帝瞬间抽魂得到了此间的一切消息。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响起，有铁器落地的声音响起，显然是被润国国主的头颅惊吓到了。
文曲踩着中年国主脖腔蔓延在阶梯上的鲜血，缓缓向下方走去，同时也将抽魂得到的信息悉数交给了书剑中的众人。
这山河洲万城千国，可这些边缘的小国所拥有的领地，连城池都算不上，而俗世因为无法形成大规模，各个国家每逢侵吞之时，必有修炼界以人道为主张前来止戈，莽莽红尘，却割据对立，处处心惊胆战勾心斗角，便是小宗门和诸多世家，也像是固步自封，修炼理念莫衷一是，无法寸进。
而稍有资质的天才都会被大宗门收走，彻底了断尘缘，最终这突破真仙之时，进入山河洲天庭，拥有轮回的资格。
或许对于山河洲的天才，并未多执着于轮回，但是因为被天洲长期统治，已经将之当作了本应如此的事情，修天道，入天庭，成天仙，如此道途，贯穿一生，根深蒂固……
“下方的凡人都是些身负罪行的平民，此地法度似乎是采取平民审判，稍微一些罪行在这国主遣派之人添油加醋的拱火之下，都成了终生监禁或是死刑，也就是欺负民智未开。”
梦黄梁对于这中年国主唯有唾弃，此人也是鬼迷心窍，处处欺诈散修，以困灵之毒将修士控制成为死士，而且在对方的计划中，甚至有用这死士去刺杀朗国国主并嫁祸给丰国国主的想法，他在其中见机行事，坐收渔翁之利。
多行不义必自毙，算计道他们头上也是报应不爽。
“为我们指路的那个叫任慈的将军，似乎在堵住那寒刀道人不去参加什么盛会，是丰国和朗国同时下达的命令。”
凌辰从这国主的记忆中得到了一个隐晦的消息，而且也知晓了那寒刀道人的身份，对方同样是这润国的邻国，是拥有虚灵境的中型国度，与丰国与朗国并列，可是因为一场水灾，国民死伤惨重，无以为继，宣布国破，而那曾经的国主成了散修前忘了此地的一处散修大势力血刃山，也死在了血刃山。
而那寒刀道人，似乎是对方的后人，看似中年，其实也不过二十五岁，能在这个年纪修炼至灵光境大圆满，已经算得上不错的天才，未来极有可能就是虚灵境修士，如今归来似乎在以死气修炼邪术，时机也把握的刚刚好，正巧丰国和朗国地仙带着自家天才前往盛会。
虚灵境才能知晓参加的盛会，能聚集山河洲俗世修士定然是修炼界举办，但这盛会似乎已经开始十几天了。
“府主，你是想刺探虚实，还是想要搞一件大事就走？”
梦黄梁有些急性子，始终摸不透少年的心思，让其有些心烦意乱。
“那就要看看东南区域的战事如何了，若是始终对峙，我们寻个不错的身份，去其他求和派大洲探查一番。”
“你不是想去天洲吧？！”梦黄梁对少年的大胆实在吃惊。
“看机缘，只要不引起怀疑，我更想去鬼洲魔洲或是神洲去探探虚实。”凌辰语气中显然是对这山河洲没有丝毫兴趣，三界分立，天庭统治，比之曾经的道洲更恭慕天洲，便是一些盛会，恐怕都在天庭的监察之下，若是没有大机缘，凡人想进入修炼界那可真的比登天还难。
梦黄梁突然觉得，这男孩似乎是想要将此次机缘利用到极致，扶木若木不留痕迹的传送，这机缘本是一步妙手，可少年若是经营的好，未必不是神之一手。
“混元大陆实力排名第二的神洲，第三的魔洲，第四的鬼洲，第六的怪洲，这可是不是能够轻易算计的。”
小黑突然开口，虽然是这般说，可脸上那些许阴险笑意，显然是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先借用这些身份，我们可以随时金蝉脱壳。”
“那要脱几次壳呢？”梦黄梁显然知晓少年金蝉脱壳之计是什么意思。
文曲仙帝嘴角也多了一抹笑意，自认推演比拟归尘的天庭之灵，自然也对少年这简单勾勒的路线生出了兴趣，此时也笑着说道：“最多七次。”
“我五次便足够！”男子一步迈出书剑之内，倏尔化做了这润国国主的模样，并列走在文曲仙帝身旁。
凌辰紧紧抓着小良的手，笑着说道：“两位前辈尽快，我和小良随意一个身份就够了。”
小良对这男孩的腹黑只有忍俊不禁，凌辰这是让文曲仙帝和梦黄梁给他们二人寻找不错的身份。
梦黄梁和文曲仙帝倒也没有抵触，凌辰如今的实力的确不够，而且人数也是一个容易落入他人推演之中的破绽，始终有四个走在一起，一个死了，换了另一个，倒不如自然一些。
“陛、陛下？！”刚来至矿道下方，就有十几个凡人上前跪在地上不断颤抖，一个妇人衣衫不整，却并未下跪，只是痴痴笑了两声，狠狠啐了一口，上前疯了似的，将一个身着短衫的大汉推到一边，竟有一滩夹杂的骨头渣的血肉被那大汉跪在身下，用围在腰间的长衫遮住。
这滩血肉显然是那国主的头颅。
梦黄梁回头看了文曲仙帝，此间几人的心音被云嶂石阻隔，但对于推演强大的修士来说，简直便可知晓来龙去脉。
“恨朕？”
梦黄梁的声音中带着残忍的笑意，只让那被推在一旁的大汉颤抖之间忍不住失禁。
后方妇人惨然大笑，却陡然将目光从那大汉身上移到国主身上，“昏君！”妇人裹了裹已经被扯坏的衣衫，咬着牙说道，尚有巴掌印的脸上是恨之入骨的怨意。抽魂那国主的众人自然知晓这些人都犯了什么罪，十几人中，半数都不该有如此惩罚，而那妇人也不过是在守寡期间被人造谣，从而被邻里举罪，毫无证据便来至了此地。
“假一国国师之位，便做一国国师该做之事。”文曲仙帝耳边传来凌辰的声音，老者想起自己之前信口所言为百姓安居乐业而施展抱负，这少年显然是让其以此道行事。
这位天庭之灵能看出这少年所修炼之道中有着圣人和至善地藏王的影子，文曲仙帝之前也不过是帮助少年处理一些杂事，无从说同行公事，唯独是六年多前在道洲北海，眼见凌辰果断杀伐，极致理智，极致疯狂，却也从未料想少年的真实心性。
文曲仙帝对凌辰的心软并未有太多看法，就像是对方的谨慎，全然与其他修士的谨慎不同，少年的心软更想是一种处处追求完美兼得的狂傲，因为他能做到谨慎之时依旧效率极高的计划，也能做到心软之时，不留隐患的谋略。
一如极致的理智如同疯狂，少年大智若愚，未必是一般推演道器能够演化而出的。
拍掌一道仙光，四方流转，场中瞬间多了几具尸体，而那大汉自然是其中之一，文曲仙帝面色不悦地看向润国国主，“陛下若是想百姓安居乐业，可愿听老朽的计策？”
“国师有大才，自是洗耳恭听。”
人前演戏，天衣无缝，润国国主更是对着僭越自己展开生杀的老者十分不悦。
“量刑而治民，量德而奉民，量力而劳民，量心而思民。”文曲仙帝说来的话一套一套，润国国主只是轻轻臻首，随即转身向着上方而去。
矿道之内依旧瑟瑟发抖的几位凡人几乎要吓破胆，国主的恐怖谁都知晓，没想到又多了一位随手就能取走他人性命的国师，凡人看待修士，是一种人不能与天斗的无奈。
文曲仙帝并未跟随国主离去，却是随手抛出一柄短剑，短剑跌落地面，清脆的响声回响在空洞的矿道之内，喀拉拉滑到了那妇人脚下。
“昏君骂的没错，拿着这柄剑，这里那几个欺负了你，你现在就可以报复，本国师可以保证他们不会还手！”
老者脸上有种刚正不阿的意味。
那妇人心中觉得这位仙家似乎真的让那国主变了些，方才若是原本的国主见到这些人踢烂了长得像他的头颅，定然是要全部处以极刑，如今竟然只是不悦而归。
对于老人所说的量刑而治民，妇人更是深表认同，此时女子缓缓从脚下捡起那柄短剑，凄然的脸上渐渐安宁下来，竟用着拇指试了试短剑的锋利。
眼睛缓缓扫视着此间几位跪着的凡人，竟然微微屏住了呼吸，骤然将短剑刺向自己的心口。
文曲仙帝弹指一道灵气断掉剑刃，威势在身，最厌恶忤逆之举，老人不免冷哼一声，怫然不悦，“能撑过黑夜，为何要死在白天？”
“天真的亮了？”妇人不屑地问道，小国不过是一个偏远贫瘠的小镇子，游街示众一场，她几乎都记住了所有人的嘴脸，无论是国主还是觊觎她污蔑她的人，怎么会改变？人怎么可能会改变？！
文曲仙帝自诞生灵性之日起，就从未与凡人大过交道，甚至身边围绕的也多是真仙之上的修士，可此时确切看到凡人，却也发觉这些无法修炼的生灵，灵性亦是至深，若说之前在老者脑海之中，俗世只是一处圈养天才之地，像是能生长出作物灵药的农田。
可现在这位天庭之灵心中却又一种没缘由的敬畏油然而生。
“变没变，跟我走一趟，自然得知！”文曲仙帝知晓凌辰为何能心软，并非是什么换位思考，也更不是什么道德善心作祟，而是一种见到这种景象，就能瞬间说出‘不该如此’四个字的发自内心的想法。
老人在前面走，妇人跟在身后，时常流露出无所谓神情，外界太阳落山之际，从高处通道口，有身着衙役官服的人将一个个硬如石头的窝头向下方扔来，随着台阶缓缓弹了几下，就滚到了深处。
那衙役心声传出，是想听着自己这随意一投能否正中哪一个人的脑袋，侧着耳想听惨叫，若是有惨叫，他便将一旁大桶中的水倒下去为这些罪人解渴，若是没有，他便让这些人渴上一个晚上。
反正每隔两天就有人向上送来矿石，也都会取水，这衙役根本不在乎。
可不等太久，余光却正瞥见一位老者走了上来，尚未转过头去盘问，就被抡圆的一个耳光直接打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文曲仙帝一言不发，他确切知晓为何四十九道至理都能推演的司天道器却无法推演红尘大道了……
梦黄梁知晓这润国国主如何控制死士，此时也是例行前往这通道深处，为那些早已丧失自我的散修之人种下新的控制术法。
此时男子走出又与文曲仙帝汇合，转而向着这位国主的寝宫而去。
这润国国主在外界的居住之处，甚至连道洲一座大城的城主府都比不上，而对方却也用独特的治国之术，这民众眼中营造了一个亲民的国主形象，不得不说此人的野心不小，若是真的挑拨周围两座中型国度开战，说不得真的能用培养的死士做到些什么大成就。
“国师久居海外，若是真的想要女人，与朕说一声就好。”梦黄梁显然是看出了文曲仙帝复杂的心绪，也不知是故意揶揄，还是真的为了演戏，说出这么一句话，属实让老者不知如何接下去。
后方紧随文曲仙帝的妇人眼中显露出几分怨毒，这国主的品性与其寝宫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让人恶心，若是那匕首在身上，她定要找个机会直接将这国主直接捅死。
也就是润国国主没有达到神玄境界，否则，只是这心音，就足以死在当场了。
梦黄梁走出地宫的一瞬间，就立即招来一个灵光境大圆满的大臣，让其联合那大将任慈将那寒刀道人带回润国。
无论是那盛会还是附近的血刃山，都可以成为下一步的目标，一个小国之主的身份还是太差，不如赶紧脱一次壳。
“国师觉得如今朕的润国国力如何，可有什么妙计，能在短时间内将丰国和朗国一同拿下。”
梦黄梁仿佛将那衣衫不整满身污垢的妇人当作了空气，此时来至一处大堂之中，做到了主位，引来下人奉上茶水后，毫不避讳地说起如今正在经营的诡计。
“探知那盛会如何，若是这两国国主十日之内不能归来，便可以开始动手，假借丰国杀手的名号，刺杀朗国大人物，随即主动投靠朗国，守城等待朗国军队前来开战。”
文曲仙帝喝着茶水，说来的计策，令身后的妇人脸上满是惊疑甚至愣在了原地，润国这是要攻打两个中型国家，难以置信，可听上去怎么感觉还有些许可行性？
“英雄所见略同。”梦黄梁语气不温不火，场中气氛有些沉闷。
那妇人如今重见天日，却有种手足无措，如今在国主豪华的厅堂之内，自己身着简陋，甚至就连她都能闻见身上散发出月余时间不洗澡的恶臭气味，只让其十分不使用，以至于产生一种压抑至极的情绪。
自从天庭所有阵纹被凌辰耗费两年时间炼化之后，文曲仙帝也如同器灵一般奉少年为主，性格也渐渐趋近。
这位大能知晓自己曾经对道洲做过什么，道洲没有将他和武极仙帝废掉，如悟道仙帝、玄霄真君和圣龙真君那般打入无间地狱，已经是宽容了，而其中恐怕也多是看在武极仙帝曾经是紫帝部下的份上。
“报！寒刀道人重创任将军，任将军逃往了西海之地！”
“那寒刀道人此时正向着润国而来！对方似乎已经突破了灵海境！”
小国一共也就是个小镇大小，调兵遣将快，消息传递的也快，接连两道消息传来，只让梦黄梁勃然大怒，直呼任慈废物，随即亲自披挂，手中拿起了一架机弩向外走去。“丰国杀手尚未至，小小润国也敢惹我，国主滚出来与我说个明白！”
嗖——轰隆！
寒锋雪刃撕裂空气的声音，如长刀打碎润国城墙的声音响起，当即城中一声声惨叫声响起，这寒刀道人显然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物，丝毫不顾忌伤及无辜。
“亡国小儿，也敢叫嚣！”
梦黄梁化作的润国国主一出现，城中甚至还有欢呼声响起，而小城中数千人的军队沿着城墙渐渐落位，一发发弩箭瞄准了寒刀道人，人境修士自是也有被凡人杀死的风险，而此时润国国主人多势众，境界还比这寒刀道人高上一个小境界，国内无数民众十分安心。
寒刀道人没有丝毫忌惮，相反，在对方骂他亡国小儿之时，男子脸上的阴翳愈发凝重，这明明只有二十五岁的男子似乎在破境之后更显苍老，几乎像是四十岁的人，也许是借助死气修炼致使体内本源受损寿元消散。
男子一言不发，眼中寒光凛冽，长刀架起，刀尖挑起直指梦黄梁，弩箭却在一瞬间发射而出，其手中弩箭有着特殊结构，似乎是在箭杆两侧开了小口，飞出去之时，竟然发出了尖锐的哨声。
似是信号，润城之上的修士纷纷开始凝练远距离术法，而那弓弩却在国主箭矢响彻四方的刹那同一时间齐射，直直封锁这寒刀道人的四周。
若是一个凡人在此定然是要成为一个刺猬，可这寒刀道人刚刚破境，又是以消减寿元的手段进入的灵海境界，体内尚且残留着一种大毅力大果敢，长刀指向润国国主的一瞬间，就决定要下杀手了。
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刀劈开箭雨，男子踏风而行，如同插上了翅膀，灵活的身影，竟然在精神十分集中的情况下躲过了梦黄梁施展的毒箭。
寒光如电，浮动似水波，被男子杀意盯上的润国国主只觉周围空间似乎都彻底冻结，一种久违的寒冷感觉，在修成灵光后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男子动了杀心显然是想在万军之中只取上将首级。
“你还嫩了些。”
润国国主脸上满是淡漠，眼底的阴险之色显现的一瞬间，有一道哨箭声响起，身后修士的远距离术法成型，一道道火球齐射，仿佛要融化空间，蒸腾了空气，扭曲了光线，寒刀道人刀刃之上的寒气都在迅速消散。
可惜润国的修士太少，就连军队都有种不成规模的意味，长刀流波乱斩，寒刀道人横战八方，皆有刀气冲出奉还来处。
梦黄梁身上披挂的战甲之上，有云嶂石的深邃气息显现，瞬间消失了气息，第三声哨箭响起，周围数道灵光境界的晦暗深邃气息显现，又有两道灵海境气息显现，伴着失去了身形的润国国主，瞬间施展手段。
仿佛四周光芒都暗淡一瞬，远处长刀瞬间连斩数百道，寒气阴气交织，寒刀道人头发披散，身上缭乱的气息，仿佛是被修士合力打破的破绽，似破败的麻袋般斜斜摔落地面，一口鲜血吐出的瞬间，润国国主，手持一柄箭头涂毒的箭矢，倏尔显现在其面前。
锋利的箭矢直指这男子眉心。
城墙上的军士纷纷响起欢呼声，城内知晓这攻城的仙人被国主打败，也纷纷响起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声，小国的若是被破，城中百姓的命运不堪设想，即使是凭借人数碾压活得胜利，也足以让人绝得兴奋。
梦黄梁没有给这寒刀道人任何反抗时间，掌中一缕困灵烟飘出，瞬间让这刚刚破境的男子眼中闪烁出一丝混乱，继而一记掌道挥砍在对方脖颈，将之彻底打晕，随手提着向着城中走去。
怪不得这寒刀道人在之前看到文曲仙帝之时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原来是要破境了，对方的实力也的确恐怖，又修炼了刀道，想来灵海境大成的润国国主若是凭借这些死士，恐怕胜负的大头还在对方手中。
刹那间，有关这寒刀道人搜魂的结果传来，凌辰迅速接受，直接寻找有关那宴会的信息。
“剑路，名剑选主。”须臾之后，凌辰面露诧异开口说道。
诧异的原因是，这山河洲开启的剑路，凌辰听说过，道洲剑圣叶江离，曾经云游四方之时，曾经就闯过了山河洲的剑路，甚至取走了道器榜前二十的黄庐剑。
“有些意思。”小黑知晓这剑路之上满是宝剑，顿时眼中就闪烁起一丝光芒。
“道剑于我如面条，还是缺了点卤子。”小黑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十分不满足，转而看向了这润国的东面，那里是血刃山所在之地。
这寒刀道人记忆中对于这血刃山十分深刻，因为对方就是血刃山的弟子，其父亲虽然死在了血刃山之上，却并非是被血刃山杀死，而是在到达山上之前就被丰国和朗国国主偷袭重创了。
此人心中有恨，当时已经是国破数十年之后，其父亲已经彻底生出了带着其母亲归隐的想法，可是丰国和朗国之人依旧不想放过他，寒刀道人心中的恨意也让其修炼了一种在进境之时消耗寿元加速破境的手段。
这血刃山的名字听上去像是个魔道宗门，但也不过是因为那山脉顶峰满是赤红色的山石，像是染血的刀刃而得名。
那的确是个散修聚集的好去处，俗世不是修道处，唯有方外见真人，山河洲修士深以为然的一句话，也道出了这俗世国度内修士的无奈。
散修尚可论道砥砺，而在俗世之中，每一个小国周围便是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若非天才根本无法得到资源倾斜，强行征役更是让不少修士将潜力放在了各种战阵配合之上，便是打坐修炼都像是一种奢望。
而山河洲也却如外界所知一般，散修聚集的山头甚至比一些大型国度的实力都要强上许多，毕竟是修士聚集之地，交流心得之下，感悟道法，百年千年的发展，甚至如同一个小宗门一般，有了首座和长老等诸多分层，上下团结，只要修炼天庭人仙印便足以无忧。
“血刃山不是好去处。”凌辰眉头紧皱，他本以为这些散修也不会修炼什么天庭人仙印记，若是寻找几个不开眼的地仙，身份一换，这山河洲俗世哪里也可去得，可现在看来显然想的太简单了。
“山河洲被天洲统治的时间太长了，不过，听闻西极天皇大帝转世隍沉渊曾经建立了一个真人道势力，隍沉渊被天庭斩灭灵性之后，那些真人道修士四散山河洲隐藏身形，我们若是随意扮作些真人道修士也未必不能用灵石踏上一些绝远距离传送阵。”
小良作为地府玉灵阁阁主，却从来没有清闲过，不是在勤佐阁内劳碌，便是作为凌辰不在地府之时的代理府主，大陆之上的一些大事件，少女确切知晓不少。
如今主战派内，北极紫薇大帝帝无伤，南极长生大帝付轻狂，东极青华大帝风同雨，中天玉皇大帝张尘罡悉数归位，自然也将曾经的同道同袍西极天皇大帝转世陨落之事探查得一清二楚。
这位大帝也是接近无量的大人物，同时三清级别的大人物，也是曾经初代天洲之主的心腹，西极征伐不屈之心，让这位大帝不得不放在天洲管控最为森严的山河洲，而对方也显然不服如今天洲之主，从而招致了杀身之祸。
或许也因此，青帝紫帝能在曾经倾向天洲之时，瞬间倒戈，化为仇视。
“小子，跟随隍沉渊的定然也是些主战派人物，若是能寻到，可是我们的助力。”
梦黄梁当即传音道，语气中有着几分惊喜，少年此行想要将这次传送机缘利用到极致，此事可算得上一件大事。
“如今开启的剑路似乎就是面向整座亡灵洲，甚至连外洲的大修士也可以参加，说不得……”文曲仙帝当即为凌辰推演。
无论梦黄梁还是文曲仙帝推演了什么，凌辰总要自己推演一边才能放心，不是不相信二人，而是这两位大修士时常陷入逻辑定式，加上天演的古板推演，极易出现大漏洞。
“可行，不过我们能想到，天庭更能想到，未必不会借此来寻找隍沉渊的部下，而且，西极天皇大帝的部下也定然能想到，未必会参加。”文曲仙帝心中有所疑虑，此行一切追求效率，而凌辰没有丝毫想要在山河洲久留的想法，他不得不让众人警醒。
“有理。”凌辰臻首，却又缓缓摇头，“万年难得一遇的大变局，如今山河洲大修士大量调离至东南区域，这些真人道修士说不得也会抓住此次机会，而如今剑路开启，又让诸多虚灵境之上的大修士聚集，这些人恐怕不是想要前往剑路……”
梦黄梁知晓少年要说什么，连忙惊叹道：“他们是想离开山河，前往主战派！！”
众人交谈通过书剑，诸多话语也不过在万分之一个刹那，对于梦黄梁和文曲仙帝若是有一个刹那也足以思虑到这一个方面，可少年推演的效率太快，几乎就像是灵光乍现，想到就说一般。
“阴谋可提防，阳谋却难以拒绝，万年难得的大修士空虚，西极转世的手下怎么能错过，恐怕山河洲天庭也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们既然在暗处，倒也可以出其不意。”
小良也跟随少年的推演附和般说道，如今的主战派乌烟瘴气，甚至有些敌友不明的感觉，小良此时急切开口，显然是想让凌辰以地府的名义，将这些真人道修士请入地府坐镇。
“倒不如故布疑阵，不必是真人道，我们只需尽快寻找到几个虚灵境身份即可。”凌辰似乎有了什么计策。
“你想打入西极天皇大帝部下之内，帮助他们离开？”自从有了凌辰推演，梦黄梁也放弃了自己思索，只是不断询问。
“非也，我们闯一闯那剑路，看看这山河洲脑子转的快不快！”
凌辰在书剑之内望向高空，他在这山河洲也感受到了曾经道洲的无奈，头顶顶着一座庞然大陆，拥有随时吞没整座大洲的实力。
这种仰视的感觉，让少年想起了当年在道洲北境冰河之上，与张之合的谈话，那曾经悟道宗首席大弟子，却也无奈至极地仰视过高空的天庭。
少年确信，无论是哪一个大洲，只要是明眼人，没有人会觉得天庭存在是一件好事，即使是辅助大洲的统治，也不该是如此。
山河洲天庭忌惮俗世愿力，将俗世分割得支离破碎，恐怕早晚都要迎来反噬。
“此去剑路，我们四人，目标似乎有太小了些，即使是被怀疑成西极天皇大帝的部下，恐怕也不会太过重视吧？”
文曲仙帝语气沉稳，若是梦黄梁总能被少年的推演惊愕到，老者却总觉得少年推演太过异想天开，甚至有种幼稚的感觉，只是，他又想不通，为何凌辰每一次都能成功。
“前辈觉得，山河洲在东南区域对峙之时，突然开启这剑路，是如何做想？”凌辰笑着询问道。
少年的大局观有些恐怖，竟然将此时都能与混元大陆的格局联系上。
文曲仙帝迟疑片刻，凌辰却是自问自答般说道：“大量虚灵境之上的修士聚在一起，其中俗世国主更是占了极大的一部分，若是突然得到了山河洲修士在主战派偷袭之下重创的消息，如何作想？”
文曲仙帝瞪大了眼睛，如此多的国主聚在一起，若是在大修士借由事实进行蛊惑，恐怕真的会让山河洲的众生愿力拧成一股，而且是直指主战派！
这少年推演，似乎从来不长久停留在一个思路上。
梦黄梁知晓，给自己些许时间也定然能推演出这些，可无论是他还是文曲仙帝，似乎都比这少年差上太多，这简直是是一种不可能发生的事，且不说凌辰的神魂尚未达到归尘，就是智慧光都不可能比之大罗凝厚，如何有这种推演，难道真的是主命至理能解释一切？
“府主，算术无双，老朽想知晓，府主推演之时，是一心几用？”
文曲仙帝隐隐有所猜测，任何玄而又玄之事，如果不是从未未被发现的根本物质和原理，都能够用大道至理解释，此时按照自己的猜测，老者当即询问道。
“无穷之数，不断收敛至最接近真相的推演上，与敛散至理有些相似。”
五十至理同处一身，这几乎已经是几近无量的手段，少年将当年从苍耳手中学来的神魂一线展开，衍生无数神魂线条，各自推演，就像是六年前在道洲北海之上，少年一瞬间灵气爆发将整座征伐天庭大小阵法一并控制的景象。
“凌辰哥哥，有着别人没有的想象力，只是用在修炼之上，就被称作悟性罢了。”小良确切知晓少年的悟性和想象力有多恐怖，凌辰的推演，就是在同时施展无数条线路的穷举法，任何蛛丝马迹都能让少年联想到诸多情况，而后再根据后续的信息一条条斩去那些不可能发生之事，至最后剩下的就是事实。
穷举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而寻找蛛丝马迹需要的是洞察力，推演就需要强大的思维，而修士常常修炼的推演术法可以称作思路，而神魂只不过是动力源。
凌辰没有任何推演思路，只有想象力悟性之下的穷举，而其拥有巫祖紫月、真龙之眸和主命至理，洞察力也十分恐怖，更不必说，少年的洞察人心识人的能力仿佛天生就极强，所以少年即使在低境界也推演也十分恐怖。
只是，神魂力太少极易疲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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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老者虽然步履蹒跚，每一步却依旧走得十分稳健，细细察觉，仿佛就要一头栽下台阶，却就是不倒。
这也太过古怪了，不知多少散修被此地云嶂石阻隔感知，而后倒在这困灵烟之上，中年国主倒是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有些僵硬，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此时，他甚至不敢回头。
“国师，朕有些忘却了，此路在最近的一次地动中塌陷，我们还是走散修居上方的通道吧！”
中年国主因为紧张，嗓子都有些干涩。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走上去吗？”
文曲仙帝的声音洪亮，似耳畔惊雷，炸得中年国主心脏都开始加速，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双腿打摆，周身灵光却在隐隐间迅速在经脉中流转。
“你不是海上散修！你到底是谁？丰国杀手？！”
中年国主突然暴起，两袖抖落出诸多飞虫，自己却直接向着数百丈深的矿坑通道跳下，这才缓缓回首，下坠中，他望着那有着烛火照映的枯槁形容的老者，手中一架涂满剧毒的飞箭小弩缓缓瞄准文曲仙帝的眉心。
他确信，即使是虚灵境修士，没有解药，也必要在自己调配的困灵烟中昏聩，对方就算是丰国杀手，自己也未必没有反杀的可能。
可下一瞬，尚未看清那老者如何动作，无论是飞虫还是飞箭，悉数碎作满天尘土与汁水，灵气卷积成风，一盏盏烛火接连熄灭，整座通道彻底进入黑暗之中，而那老者的身影却也像鬼魅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嶂石，阻隔神魂探知，中年国主也不能避免，尤其是如今下坠与对方拉长距离，更是无法感知到丝毫对方的气息，而有呼啸的风中，传来了矿洞下方凡人敲打石壁的声音，铿锵有力，富有节奏，仿佛渐渐与自己的心跳重合。
如此手段，定然是杀手，中年国主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可下一瞬，却瞬间寒毛立起，后脑一痛，视野中天旋地转，一颗脑袋沿着台阶骨碌碌滚到了下方，文曲仙帝瞬间抽魂得到了此间的一切消息。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响起，有铁器落地的声音响起，显然是被润国国主的头颅惊吓到了。
文曲踩着中年国主脖腔蔓延在阶梯上的鲜血，缓缓向下方走去，同时也将抽魂得到的信息悉数交给了书剑中的众人。
这山河洲万城千国，可这些边缘的小国所拥有的领地，连城池都算不上，而俗世因为无法形成大规模，各个国家每逢侵吞之时，必有修炼界以人道为主张前来止戈，莽莽红尘，却割据对立，处处心惊胆战勾心斗角，便是小宗门和诸多世家，也像是固步自封，修炼理念莫衷一是，无法寸进。
而稍有资质的天才都会被大宗门收走，彻底了断尘缘，最终这突破真仙之时，进入山河洲天庭，拥有轮回的资格。
或许对于山河洲的天才，并未多执着于轮回，但是因为被天洲长期统治，已经将之当作了本应如此的事情，修天道，入天庭，成天仙，如此道途，贯穿一生，根深蒂固……
“下方的凡人都是些身负罪行的平民，此地法度似乎是采取平民审判，稍微一些罪行在这国主遣派之人添油加醋的拱火之下，都成了终生监禁或是死刑，也就是欺负民智未开。”
梦黄梁对于这中年国主唯有唾弃，此人也是鬼迷心窍，处处欺诈散修，以困灵之毒将修士控制成为死士，而且在对方的计划中，甚至有用这死士去刺杀朗国国主并嫁祸给丰国国主的想法，他在其中见机行事，坐收渔翁之利。
多行不义必自毙，算计道他们头上也是报应不爽。
“为我们指路的那个叫任慈的将军，似乎在堵住那寒刀道人不去参加什么盛会，是丰国和朗国同时下达的命令。”
凌辰从这国主的记忆中得到了一个隐晦的消息，而且也知晓了那寒刀道人的身份，对方同样是这润国的邻国，是拥有虚灵境的中型国度，与丰国与朗国并列，可是因为一场水灾，国民死伤惨重，无以为继，宣布国破，而那曾经的国主成了散修前忘了此地的一处散修大势力血刃山，也死在了血刃山。
而那寒刀道人，似乎是对方的后人，看似中年，其实也不过二十五岁，能在这个年纪修炼至灵光境大圆满，已经算得上不错的天才，未来极有可能就是虚灵境修士，如今归来似乎在以死气修炼邪术，时机也把握的刚刚好，正巧丰国和朗国地仙带着自家天才前往盛会。
虚灵境才能知晓参加的盛会，能聚集山河洲俗世修士定然是修炼界举办，但这盛会似乎已经开始十几天了。
“府主，你是想刺探虚实，还是想要搞一件大事就走？”
梦黄梁有些急性子，始终摸不透少年的心思，让其有些心烦意乱。
“那就要看看东南区域的战事如何了，若是始终对峙，我们寻个不错的身份，去其他求和派大洲探查一番。”
“你不是想去天洲吧？！”梦黄梁对少年的大胆实在吃惊。
“看机缘，只要不引起怀疑，我更想去鬼洲魔洲或是神洲去探探虚实。”凌辰语气中显然是对这山河洲没有丝毫兴趣，三界分立，天庭统治，比之曾经的道洲更恭慕天洲，便是一些盛会，恐怕都在天庭的监察之下，若是没有大机缘，凡人想进入修炼界那可真的比登天还难。
梦黄梁突然觉得，这男孩似乎是想要将此次机缘利用到极致，扶木若木不留痕迹的传送，这机缘本是一步妙手，可少年若是经营的好，未必不是神之一手。
“混元大陆实力排名第二的神洲，第三的魔洲，第四的鬼洲，第六的怪洲，这可是不是能够轻易算计的。”
小黑突然开口，虽然是这般说，可脸上那些许阴险笑意，显然是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先借用这些身份，我们可以随时金蝉脱壳。”
“那要脱几次壳呢？”梦黄梁显然知晓少年金蝉脱壳之计是什么意思。
文曲仙帝嘴角也多了一抹笑意，自认推演比拟归尘的天庭之灵，自然也对少年这简单勾勒的路线生出了兴趣，此时也笑着说道：“最多七次。”
“我五次便足够！”男子一步迈出书剑之内，倏尔化做了这润国国主的模样，并列走在文曲仙帝身旁。
凌辰紧紧抓着小良的手，笑着说道：“两位前辈尽快，我和小良随意一个身份就够了。”
小良对这男孩的腹黑只有忍俊不禁，凌辰这是让文曲仙帝和梦黄梁给他们二人寻找不错的身份。
梦黄梁和文曲仙帝倒也没有抵触，凌辰如今的实力的确不够，而且人数也是一个容易落入他人推演之中的破绽，始终有四个走在一起，一个死了，换了另一个，倒不如自然一些。
“陛、陛下？！”刚来至矿道下方，就有十几个凡人上前跪在地上不断颤抖，一个妇人衣衫不整，却并未下跪，只是痴痴笑了两声，狠狠啐了一口，上前疯了似的，将一个身着短衫的大汉推到一边，竟有一滩夹杂的骨头渣的血肉被那大汉跪在身下，用围在腰间的长衫遮住。
这滩血肉显然是那国主的头颅。
梦黄梁回头看了文曲仙帝，此间几人的心音被云嶂石阻隔，但对于推演强大的修士来说，简直便可知晓来龙去脉。
“恨朕？”
梦黄梁的声音中带着残忍的笑意，只让那被推在一旁的大汉颤抖之间忍不住失禁。
后方妇人惨然大笑，却陡然将目光从那大汉身上移到国主身上，“昏君！”妇人裹了裹已经被扯坏的衣衫，咬着牙说道，尚有巴掌印的脸上是恨之入骨的怨意。抽魂那国主的众人自然知晓这些人都犯了什么罪，十几人中，半数都不该有如此惩罚，而那妇人也不过是在守寡期间被人造谣，从而被邻里举罪，毫无证据便来至了此地。
“假一国国师之位，便做一国国师该做之事。”文曲仙帝耳边传来凌辰的声音，老者想起自己之前信口所言为百姓安居乐业而施展抱负，这少年显然是让其以此道行事。
这位天庭之灵能看出这少年所修炼之道中有着圣人和至善地藏王的影子，文曲仙帝之前也不过是帮助少年处理一些杂事，无从说同行公事，唯独是六年多前在道洲北海，眼见凌辰果断杀伐，极致理智，极致疯狂，却也从未料想少年的真实心性。
文曲仙帝对凌辰的心软并未有太多看法，就像是对方的谨慎，全然与其他修士的谨慎不同，少年的心软更想是一种处处追求完美兼得的狂傲，因为他能做到谨慎之时依旧效率极高的计划，也能做到心软之时，不留隐患的谋略。
一如极致的理智如同疯狂，少年大智若愚，未必是一般推演道器能够演化而出的。
拍掌一道仙光，四方流转，场中瞬间多了几具尸体，而那大汉自然是其中之一，文曲仙帝面色不悦地看向润国国主，“陛下若是想百姓安居乐业，可愿听老朽的计策？”
“国师有大才，自是洗耳恭听。”
人前演戏，天衣无缝，润国国主更是对着僭越自己展开生杀的老者十分不悦。
“量刑而治民，量德而奉民，量力而劳民，量心而思民。”文曲仙帝说来的话一套一套，润国国主只是轻轻臻首，随即转身向着上方而去。
矿道之内依旧瑟瑟发抖的几位凡人几乎要吓破胆，国主的恐怖谁都知晓，没想到又多了一位随手就能取走他人性命的国师，凡人看待修士，是一种人不能与天斗的无奈。
文曲仙帝并未跟随国主离去，却是随手抛出一柄短剑，短剑跌落地面，清脆的响声回响在空洞的矿道之内，喀拉拉滑到了那妇人脚下。
“昏君骂的没错，拿着这柄剑，这里那几个欺负了你，你现在就可以报复，本国师可以保证他们不会还手！”
老者脸上有种刚正不阿的意味。
那妇人心中觉得这位仙家似乎真的让那国主变了些，方才若是原本的国主见到这些人踢烂了长得像他的头颅，定然是要全部处以极刑，如今竟然只是不悦而归。
对于老人所说的量刑而治民，妇人更是深表认同，此时女子缓缓从脚下捡起那柄短剑，凄然的脸上渐渐安宁下来，竟用着拇指试了试短剑的锋利。
眼睛缓缓扫视着此间几位跪着的凡人，竟然微微屏住了呼吸，骤然将短剑刺向自己的心口。
文曲仙帝弹指一道灵气断掉剑刃，威势在身，最厌恶忤逆之举，老人不免冷哼一声，怫然不悦，“能撑过黑夜，为何要死在白天？”
“天真的亮了？”妇人不屑地问道，小国不过是一个偏远贫瘠的小镇子，游街示众一场，她几乎都记住了所有人的嘴脸，无论是国主还是觊觎她污蔑她的人，怎么会改变？人怎么可能会改变？！
文曲仙帝自诞生灵性之日起，就从未与凡人大过交道，甚至身边围绕的也多是真仙之上的修士，可此时确切看到凡人，却也发觉这些无法修炼的生灵，灵性亦是至深，若说之前在老者脑海之中，俗世只是一处圈养天才之地，像是能生长出作物灵药的农田。
可现在这位天庭之灵心中却又一种没缘由的敬畏油然而生。
“变没变，跟我走一趟，自然得知！”文曲仙帝知晓凌辰为何能心软，并非是什么换位思考，也更不是什么道德善心作祟，而是一种见到这种景象，就能瞬间说出‘不该如此’四个字的发自内心的想法。
老人在前面走，妇人跟在身后，时常流露出无所谓神情，外界太阳落山之际，从高处通道口，有身着衙役官服的人将一个个硬如石头的窝头向下方扔来，随着台阶缓缓弹了几下，就滚到了深处。
那衙役心声传出，是想听着自己这随意一投能否正中哪一个人的脑袋，侧着耳想听惨叫，若是有惨叫，他便将一旁大桶中的水倒下去为这些罪人解渴，若是没有，他便让这些人渴上一个晚上。
反正每隔两天就有人向上送来矿石，也都会取水，这衙役根本不在乎。
可不等太久，余光却正瞥见一位老者走了上来，尚未转过头去盘问，就被抡圆的一个耳光直接打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文曲仙帝一言不发，他确切知晓为何四十九道至理都能推演的司天道器却无法推演红尘大道了……
梦黄梁知晓这润国国主如何控制死士，此时也是例行前往这通道深处，为那些早已丧失自我的散修之人种下新的控制术法。
此时男子走出又与文曲仙帝汇合，转而向着这位国主的寝宫而去。
这润国国主在外界的居住之处，甚至连道洲一座大城的城主府都比不上，而对方却也用独特的治国之术，这民众眼中营造了一个亲民的国主形象，不得不说此人的野心不小，若是真的挑拨周围两座中型国度开战，说不得真的能用培养的死士做到些什么大成就。
“国师久居海外，若是真的想要女人，与朕说一声就好。”梦黄梁显然是看出了文曲仙帝复杂的心绪，也不知是故意揶揄，还是真的为了演戏，说出这么一句话，属实让老者不知如何接下去。
后方紧随文曲仙帝的妇人眼中显露出几分怨毒，这国主的品性与其寝宫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让人恶心，若是那匕首在身上，她定要找个机会直接将这国主直接捅死。
也就是润国国主没有达到神玄境界，否则，只是这心音，就足以死在当场了。
梦黄梁走出地宫的一瞬间，就立即招来一个灵光境大圆满的大臣，让其联合那大将任慈将那寒刀道人带回润国。
无论是那盛会还是附近的血刃山，都可以成为下一步的目标，一个小国之主的身份还是太差，不如赶紧脱一次壳。
“国师觉得如今朕的润国国力如何，可有什么妙计，能在短时间内将丰国和朗国一同拿下。”
梦黄梁仿佛将那衣衫不整满身污垢的妇人当作了空气，此时来至一处大堂之中，做到了主位，引来下人奉上茶水后，毫不避讳地说起如今正在经营的诡计。
“探知那盛会如何，若是这两国国主十日之内不能归来，便可以开始动手，假借丰国杀手的名号，刺杀朗国大人物，随即主动投靠朗国，守城等待朗国军队前来开战。”
文曲仙帝喝着茶水，说来的计策，令身后的妇人脸上满是惊疑甚至愣在了原地，润国这是要攻打两个中型国家，难以置信，可听上去怎么感觉还有些许可行性？
“英雄所见略同。”梦黄梁语气不温不火，场中气氛有些沉闷。
那妇人如今重见天日，却有种手足无措，如今在国主豪华的厅堂之内，自己身着简陋，甚至就连她都能闻见身上散发出月余时间不洗澡的恶臭气味，只让其十分不使用，以至于产生一种压抑至极的情绪。
自从天庭所有阵纹被凌辰耗费两年时间炼化之后，文曲仙帝也如同器灵一般奉少年为主，性格也渐渐趋近。
这位大能知晓自己曾经对道洲做过什么，道洲没有将他和武极仙帝废掉，如悟道仙帝、玄霄真君和圣龙真君那般打入无间地狱，已经是宽容了，而其中恐怕也多是看在武极仙帝曾经是紫帝部下的份上。
“报！寒刀道人重创任将军，任将军逃往了西海之地！”
“那寒刀道人此时正向着润国而来！对方似乎已经突破了灵海境！”
小国一共也就是个小镇大小，调兵遣将快，消息传递的也快，接连两道消息传来，只让梦黄梁勃然大怒，直呼任慈废物，随即亲自披挂，手中拿起了一架机弩向外走去。“丰国杀手尚未至，小小润国也敢惹我，国主滚出来与我说个明白！”
嗖——轰隆！
寒锋雪刃撕裂空气的声音，如长刀打碎润国城墙的声音响起，当即城中一声声惨叫声响起，这寒刀道人显然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物，丝毫不顾忌伤及无辜。
“亡国小儿，也敢叫嚣！”
梦黄梁化作的润国国主一出现，城中甚至还有欢呼声响起，而小城中数千人的军队沿着城墙渐渐落位，一发发弩箭瞄准了寒刀道人，人境修士自是也有被凡人杀死的风险，而此时润国国主人多势众，境界还比这寒刀道人高上一个小境界，国内无数民众十分安心。
寒刀道人没有丝毫忌惮，相反，在对方骂他亡国小儿之时，男子脸上的阴翳愈发凝重，这明明只有二十五岁的男子似乎在破境之后更显苍老，几乎像是四十岁的人，也许是借助死气修炼致使体内本源受损寿元消散。
男子一言不发，眼中寒光凛冽，长刀架起，刀尖挑起直指梦黄梁，弩箭却在一瞬间发射而出，其手中弩箭有着特殊结构，似乎是在箭杆两侧开了小口，飞出去之时，竟然发出了尖锐的哨声。
似是信号，润城之上的修士纷纷开始凝练远距离术法，而那弓弩却在国主箭矢响彻四方的刹那同一时间齐射，直直封锁这寒刀道人的四周。
若是一个凡人在此定然是要成为一个刺猬，可这寒刀道人刚刚破境，又是以消减寿元的手段进入的灵海境界，体内尚且残留着一种大毅力大果敢，长刀指向润国国主的一瞬间，就决定要下杀手了。
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刀劈开箭雨，男子踏风而行，如同插上了翅膀，灵活的身影，竟然在精神十分集中的情况下躲过了梦黄梁施展的毒箭。
寒光如电，浮动似水波，被男子杀意盯上的润国国主只觉周围空间似乎都彻底冻结，一种久违的寒冷感觉，在修成灵光后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男子动了杀心显然是想在万军之中只取上将首级。
“你还嫩了些。”
润国国主脸上满是淡漠，眼底的阴险之色显现的一瞬间，有一道哨箭声响起，身后修士的远距离术法成型，一道道火球齐射，仿佛要融化空间，蒸腾了空气，扭曲了光线，寒刀道人刀刃之上的寒气都在迅速消散。
可惜润国的修士太少，就连军队都有种不成规模的意味，长刀流波乱斩，寒刀道人横战八方，皆有刀气冲出奉还来处。
梦黄梁身上披挂的战甲之上，有云嶂石的深邃气息显现，瞬间消失了气息，第三声哨箭响起，周围数道灵光境界的晦暗深邃气息显现，又有两道灵海境气息显现，伴着失去了身形的润国国主，瞬间施展手段。
仿佛四周光芒都暗淡一瞬，远处长刀瞬间连斩数百道，寒气阴气交织，寒刀道人头发披散，身上缭乱的气息，仿佛是被修士合力打破的破绽，似破败的麻袋般斜斜摔落地面，一口鲜血吐出的瞬间，润国国主，手持一柄箭头涂毒的箭矢，倏尔显现在其面前。
锋利的箭矢直指这男子眉心。
城墙上的军士纷纷响起欢呼声，城内知晓这攻城的仙人被国主打败，也纷纷响起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声，小国的若是被破，城中百姓的命运不堪设想，即使是凭借人数碾压活得胜利，也足以让人绝得兴奋。
梦黄梁没有给这寒刀道人任何反抗时间，掌中一缕困灵烟飘出，瞬间让这刚刚破境的男子眼中闪烁出一丝混乱，继而一记掌道挥砍在对方脖颈，将之彻底打晕，随手提着向着城中走去。
怪不得这寒刀道人在之前看到文曲仙帝之时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原来是要破境了，对方的实力也的确恐怖，又修炼了刀道，想来灵海境大成的润国国主若是凭借这些死士，恐怕胜负的大头还在对方手中。
刹那间，有关这寒刀道人搜魂的结果传来，凌辰迅速接受，直接寻找有关那宴会的信息。
“剑路，名剑选主。”须臾之后，凌辰面露诧异开口说道。
诧异的原因是，这山河洲开启的剑路，凌辰听说过，道洲剑圣叶江离，曾经云游四方之时，曾经就闯过了山河洲的剑路，甚至取走了道器榜前二十的黄庐剑。
“有些意思。”小黑知晓这剑路之上满是宝剑，顿时眼中就闪烁起一丝光芒。
“道剑于我如面条，还是缺了点卤子。”小黑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十分不满足，转而看向了这润国的东面，那里是血刃山所在之地。
这寒刀道人记忆中对于这血刃山十分深刻，因为对方就是血刃山的弟子，其父亲虽然死在了血刃山之上，却并非是被血刃山杀死，而是在到达山上之前就被丰国和朗国国主偷袭重创了。
此人心中有恨，当时已经是国破数十年之后，其父亲已经彻底生出了带着其母亲归隐的想法，可是丰国和朗国之人依旧不想放过他，寒刀道人心中的恨意也让其修炼了一种在进境之时消耗寿元加速破境的手段。
这血刃山的名字听上去像是个魔道宗门，但也不过是因为那山脉顶峰满是赤红色的山石，像是染血的刀刃而得名。
那的确是个散修聚集的好去处，俗世不是修道处，唯有方外见真人，山河洲修士深以为然的一句话，也道出了这俗世国度内修士的无奈。
散修尚可论道砥砺，而在俗世之中，每一个小国周围便是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若非天才根本无法得到资源倾斜，强行征役更是让不少修士将潜力放在了各种战阵配合之上，便是打坐修炼都像是一种奢望。
而山河洲也却如外界所知一般，散修聚集的山头甚至比一些大型国度的实力都要强上许多，毕竟是修士聚集之地，交流心得之下，感悟道法，百年千年的发展，甚至如同一个小宗门一般，有了首座和长老等诸多分层，上下团结，只要修炼天庭人仙印便足以无忧。
“血刃山不是好去处。”凌辰眉头紧皱，他本以为这些散修也不会修炼什么天庭人仙印记，若是寻找几个不开眼的地仙，身份一换，这山河洲俗世哪里也可去得，可现在看来显然想的太简单了。
“山河洲被天洲统治的时间太长了，不过，听闻西极天皇大帝转世隍沉渊曾经建立了一个真人道势力，隍沉渊被天庭斩灭灵性之后，那些真人道修士四散山河洲隐藏身形，我们若是随意扮作些真人道修士也未必不能用灵石踏上一些绝远距离传送阵。”
小良作为地府玉灵阁阁主，却从来没有清闲过，不是在勤佐阁内劳碌，便是作为凌辰不在地府之时的代理府主，大陆之上的一些大事件，少女确切知晓不少。
如今主战派内，北极紫薇大帝帝无伤，南极长生大帝付轻狂，东极青华大帝风同雨，中天玉皇大帝张尘罡悉数归位，自然也将曾经的同道同袍西极天皇大帝转世陨落之事探查得一清二楚。
这位大帝也是接近无量的大人物，同时三清级别的大人物，也是曾经初代天洲之主的心腹，西极征伐不屈之心，让这位大帝不得不放在天洲管控最为森严的山河洲，而对方也显然不服如今天洲之主，从而招致了杀身之祸。
或许也因此，青帝紫帝能在曾经倾向天洲之时，瞬间倒戈，化为仇视。
“小子，跟随隍沉渊的定然也是些主战派人物，若是能寻到，可是我们的助力。”
梦黄梁当即传音道，语气中有着几分惊喜，少年此行想要将这次传送机缘利用到极致，此事可算得上一件大事。
“如今开启的剑路似乎就是面向整座亡灵洲，甚至连外洲的大修士也可以参加，说不得……”文曲仙帝当即为凌辰推演。
无论梦黄梁还是文曲仙帝推演了什么，凌辰总要自己推演一边才能放心，不是不相信二人，而是这两位大修士时常陷入逻辑定式，加上天演的古板推演，极易出现大漏洞。
“可行，不过我们能想到，天庭更能想到，未必不会借此来寻找隍沉渊的部下，而且，西极天皇大帝的部下也定然能想到，未必会参加。”文曲仙帝心中有所疑虑，此行一切追求效率，而凌辰没有丝毫想要在山河洲久留的想法，他不得不让众人警醒。
“有理。”凌辰臻首，却又缓缓摇头，“万年难得一遇的大变局，如今山河洲大修士大量调离至东南区域，这些真人道修士说不得也会抓住此次机会，而如今剑路开启，又让诸多虚灵境之上的大修士聚集，这些人恐怕不是想要前往剑路……”
梦黄梁知晓少年要说什么，连忙惊叹道：“他们是想离开山河，前往主战派！！”
众人交谈通过书剑，诸多话语也不过在万分之一个刹那，对于梦黄梁和文曲仙帝若是有一个刹那也足以思虑到这一个方面，可少年推演的效率太快，几乎就像是灵光乍现，想到就说一般。
“阴谋可提防，阳谋却难以拒绝，万年难得的大修士空虚，西极转世的手下怎么能错过，恐怕山河洲天庭也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们既然在暗处，倒也可以出其不意。”
小良也跟随少年的推演附和般说道，如今的主战派乌烟瘴气，甚至有些敌友不明的感觉，小良此时急切开口，显然是想让凌辰以地府的名义，将这些真人道修士请入地府坐镇。
“倒不如故布疑阵，不必是真人道，我们只需尽快寻找到几个虚灵境身份即可。”凌辰似乎有了什么计策。
“你想打入西极天皇大帝部下之内，帮助他们离开？”自从有了凌辰推演，梦黄梁也放弃了自己思索，只是不断询问。
“非也，我们闯一闯那剑路，看看这山河洲脑子转的快不快！”
凌辰在书剑之内望向高空，他在这山河洲也感受到了曾经道洲的无奈，头顶顶着一座庞然大陆，拥有随时吞没整座大洲的实力。
这种仰视的感觉，让少年想起了当年在道洲北境冰河之上，与张之合的谈话，那曾经悟道宗首席大弟子，却也无奈至极地仰视过高空的天庭。
少年确信，无论是哪一个大洲，只要是明眼人，没有人会觉得天庭存在是一件好事，即使是辅助大洲的统治，也不该是如此。
山河洲天庭忌惮俗世愿力，将俗世分割得支离破碎，恐怕早晚都要迎来反噬。
“此去剑路，我们四人，目标似乎有太小了些，即使是被怀疑成西极天皇大帝的部下，恐怕也不会太过重视吧？”
文曲仙帝语气沉稳，若是梦黄梁总能被少年的推演惊愕到，老者却总觉得少年推演太过异想天开，甚至有种幼稚的感觉，只是，他又想不通，为何凌辰每一次都能成功。
“前辈觉得，山河洲在东南区域对峙之时，突然开启这剑路，是如何做想？”凌辰笑着询问道。
少年的大局观有些恐怖，竟然将此时都能与混元大陆的格局联系上。
文曲仙帝迟疑片刻，凌辰却是自问自答般说道：“大量虚灵境之上的修士聚在一起，其中俗世国主更是占了极大的一部分，若是突然得到了山河洲修士在主战派偷袭之下重创的消息，如何作想？”
文曲仙帝瞪大了眼睛，如此多的国主聚在一起，若是在大修士借由事实进行蛊惑，恐怕真的会让山河洲的众生愿力拧成一股，而且是直指主战派！
这少年推演，似乎从来不长久停留在一个思路上。
梦黄梁知晓，给自己些许时间也定然能推演出这些，可无论是他还是文曲仙帝，似乎都比这少年差上太多，这简直是是一种不可能发生的事，且不说凌辰的神魂尚未达到归尘，就是智慧光都不可能比之大罗凝厚，如何有这种推演，难道真的是主命至理能解释一切？
“府主，算术无双，老朽想知晓，府主推演之时，是一心几用？”
文曲仙帝隐隐有所猜测，任何玄而又玄之事，如果不是从未未被发现的根本物质和原理，都能够用大道至理解释，此时按照自己的猜测，老者当即询问道。
“无穷之数，不断收敛至最接近真相的推演上，与敛散至理有些相似。”
五十至理同处一身，这几乎已经是几近无量的手段，少年将当年从苍耳手中学来的神魂一线展开，衍生无数神魂线条，各自推演，就像是六年前在道洲北海之上，少年一瞬间灵气爆发将整座征伐天庭大小阵法一并控制的景象。
“凌辰哥哥，有着别人没有的想象力，只是用在修炼之上，就被称作悟性罢了。”小良确切知晓少年的悟性和想象力有多恐怖，凌辰的推演，就是在同时施展无数条线路的穷举法，任何蛛丝马迹都能让少年联想到诸多情况，而后再根据后续的信息一条条斩去那些不可能发生之事，至最后剩下的就是事实。
穷举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而寻找蛛丝马迹需要的是洞察力，推演就需要强大的思维，而修士常常修炼的推演术法可以称作思路，而神魂只不过是动力源。
凌辰没有任何推演思路，只有想象力悟性之下的穷举，而其拥有巫祖紫月、真龙之眸和主命至理，洞察力也十分恐怖，更不必说，少年的洞察人心识人的能力仿佛天生就极强，所以少年即使在低境界也推演也十分恐怖。
只是，神魂力太少极易疲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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