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罗
秘境之中，四条经线四条纬线分割出的九宫之地，却只有中宫之地打开，可中宫却又被雄浑的半步无量真元阻隔，玄洲未刻意发动攻势，似乎也是在等待天洲之人将中宫之外的真元带走。
各种龙族法器层出不穷，洪荒时代之后，龙族没落，加之天洲四处屠杀龙族，诸多龙族宝物都落入了天洲的手中。
只是在这凌世所在之地，都有着护法天龙之影盘踞，可见一斑。
龙族的境界也大致与人族对应，真龙便是真仙，天龙为金仙，龙帝即是大帝，神龙即是无量，敖逢陨落之后，在如今没有龙族的年月中，后辈天才对龙族最为了解，莫过于凌辰。
就是现在，那悟道子、玄霄子、圣龙子三人还在无间地狱中遭受无尽痛苦，敖逢的死在当年给他的打击极大，但现在的凌辰却也心境无缺，思忆龙女之时，或可不必伤神。
此时的论道会之上，已经少有人推演未来演变，各个大境界纷纷出神望着下方秘境之内的凌辰，这少年每次出现，总是要将整个局面搅成一滩浑水，即使现在也不例外。
此前，道洲遗世独立，天下也按着求和派封锁线分为而今的两派，背后都有知晓均衡之道的帝殿大修士把持，周天星辰大阵之内厮杀如世仇，周天星辰大阵之外，互相合作推演。
可凌辰如今现身，若是真如对方所说，不想掺和此事，倒也是好事，但若是真的出手，无论是拿着之前古大帝围杀的恶果针对求和派，还是拿着自己的人脉把控主战派，恐是周天星辰大阵内外局面都要变化。
此时最为欣喜的道洲修士，而最为忧心的，自然是以三清为代表的求和派之人。
求和派此次已经对天才下了命令，除了夺得莲花池秘境之外，也在暗中针对道洲，甚至用了雄厚的奖励悬赏扶木若木隐秘。
可玄洲之人对突然出现的凌辰却也同样惊诧，此前的布置，导致一些玄洲和帝洲天才必然要针对道洲之人，此时诸多天才已经按照计划落位，可自家这些天才却是丝毫不知凌辰已经进入此地。
凌辰倒也诧异，自己已经暴露身份，上面那些大人物竟然丝毫不理会，主战派和求和派定然是不想他留在此地，但是能压住两方的，恐怕是那些维持均衡的古大帝。
这无疑是曾经想要抹杀他的那些古大帝在向他示好，御风破空，向着下一处前去的凌辰神情淡然，他不想掺和两派之事的言论放出，也算是再次将道洲从这乱局之中摘出。
说实话，少年醒来没有将这天下直接打乱，已经是压制着怒气了，但这些人都是为了混元文明，没有谁对不起谁，就算要清算，也要等混元大陆从恶魂星域冲过再说，但到时候，也不知如今的天才，高处的大能，还能剩下几个……
抬掌击碎空间壁垒，凌辰仗剑落在经三纬二的大城之外，望向远处的大战，少年眼神骤然一冷。
比真魔气更浓郁的妖魔气冲贯天地，道洲修士与求和派之人展开了全面大战，而其中威势最为恐怖的无非是眼睛化作幽蓝之色的小良与一位天洲真仙大圆满的女子的争斗。
天洲天才的数量几乎是道洲的十倍，只是这般看去，却像是道洲在压制着天洲冲杀。
可凌辰却发现一丝古怪气息，是落在小良身上的一种犹如怨煞无量低语的奇异术法，溯源而上，循环往复的气息光芒缭绕，直落城中楼阁仿佛戏台的一处平台之上，那里正有十几位衣着古怪的修士，或烧着符箓，或拿着铃铛，口中发出奇怪的音节，手舞足蹈着将身体扭曲成常人难以做到的形状。
突然出现的一众大气息，让两方修士都心神激荡，道洲一方甚至是有失神之人因凌辰的出现，被天洲天才一掌拍了回来。
对于俗世十年不短，但对于修炼界也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可对于凌辰，那可是不知意识轮回多少次才从漫长的昏沉中醒来，一番生离死别，眼前却都是熟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在其心底萌动。
天洲修士却是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尤其是重伤的凌世与小法神都被一众亡灵洲真仙团团围住的景象，简直是在诉说着一战根本不必持续……
“降妖师一脉留下，所有人撤向三清观凌佰川所在大城！”漱玉仙子看着缓缓接近，脸上满是杀意的凌辰，瞬间向着战功令牌传音。
“小子，你果真是命大啊！”失神被拍落在少年神情的女子撑着手中的英灵长刀站起，正是定居在蛮荒始晏部落附近的狂威一族族长虎媚娘。
“我凌辰不想死，就没有人能将我杀死。”前方斗法的风波，掀动少年身上的天人袍，乌黑长发随之飘起，凌辰向前踏步，横袖轻盈而起，掌心翻转，脚下步伐凭心而动，顷刻间满天都是凌辰的残影，可那少年本体却像是从未动过，竟然依旧大踏步地向着大城而来。
城内的传送阵倏尔爆炸，麒麟剑环绕女子自行防守一切攻势，女子手中提着那柄太玄诸神祝福过的麒麟牙缓缓踏风而起，满天的红尘气缭绕，彻底断绝了天洲天才想要通过阵法逃离的想法。
本是想要去斩杀那城中降妖师的白芷柔，此时起身，缓缓凝望着踏空飞速前来的少年，冰雪万年不化的脸上，显现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凌辰！”在高处与许卿斗法的辛悬已经全然投入战斗的心神，不由在感知到下方的古怪之时，惊诧出声，再回头，眼前之人的轮回剑法已经将他包裹，男子横起雷霆崖，万瀑雷光喷洒天地，接着一场湮灭空间的爆炸，男子才全身退回大城之内。
两方修士都在向后退来，被胡全有一人护住的小辈天才们望着狂龙一般冲向前方的凌辰，只觉血脉喷张，纷纷喊着府主大人或是凌叔叔，欢呼雀跃般想要跟上去，却被被胡全有连忙拦了下来。
“凌辰哥，凌辰哥！！”胡一一兴奋喊着，即使被胡全有提溜着后领，却依旧按耐不住激动。
满天的凌辰残影收束，少年掌中一轮紫月形成的刹那，循环线连在天洲每一位天才身上，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心魔罪己的术法，无数空间距离瞬间落在城中每一个求和派之人的道心之上，除却一些真仙大圆满道心稳固之人，大多数天才身上的灵光都在瞬间崩溃。
循环至理显现，平铺地面，凌辰看着仿佛疯魔的小良，冷冷瞥了漱玉仙子等一众天洲顶尖天才，继而至理冲击，数百道传送玉符破碎的声音齐齐响起，便是藏在空间灵器之内的玉符也不能幸免。
“好一个主战派……”
少年身后妙法之门虚影显现，大门开合，一百种不同的强绝术法横击四方，帝殿古大帝构建的监察阵法和稳固阵法倏尔破碎，就连天机仪和司天道器，都彻底失去了对此处的感知。
天洲与帝洲之间的洪荒海上，诸多大修士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求和派所在，是天洲三成的天才以及山河洲的众多天才，如今生死未卜，让各大洲大修士心弦绷紧……
天妃眼神冷了下来，遥遥看向站在论道场域边缘渊渟岳峙的一个魁梧少年，“天子，入秘境。”
玄洲之地，那万道之体的玄北冷笑一声，却也必须前往主战派提醒一下诸多天才，某些计划必须停止，这位男子也根本不打招呼，身体前倾，倏尔坠落云巅，仿佛一只大鹏一般，直落秘境之内。
道洲之地，同样已经是金仙的舞天香，彼岸长枪轻指秘境入口，女子面带笑意，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亡灵洲金帝夫妇也将身旁一只十分不安分的猴子扔向了秘境，是真的扔了出去，金帝大手握在猴子的后颈，大力摆臂，像是抛掷石子，伴随着那圣体猴妖呜哇乱叫的声音，连同沿途的空间都爆碎而开。
本是想要进入秘境的帝紫京却也安稳落座，眼神斜斜撇向帝洲所在，玉帝大儿子，张之合的大哥张知微也叩指点破空间，刹那消失在高天之上。
魁魔大帝面色复杂地看着一出山就让天下紧张起来的那个少年，心中无限忧愁，与对方交恶，或许是神魔帝殿做出的一个明显错误的决定……
四处都有着刚突破金仙的天才，与凌辰算是同辈的修士，也随着被天妃打破的规矩，纷纷向着下方而去。
“怎么？若是这些人也折在其中，是不是我等老骨头也得前往秘境？”灵洲之主鄙夷地看向天妃，这位老者与凌辰不同，他对于初代天洲之主有着满腔恨意，便是这天妃，如果可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去祭奠死在末法时代的，灵洲万千部族。
“各大洲大修士在此，如今混元大陆已经到了救亡图存之际，一些帝殿的布局也不得不告知诸位……”天妃根本不理会这灵洲之主的嘲讽，反而展开脑后智慧光，将而今混元大陆的局面合盘托出，终是将如今已经维持不住的均衡局面说与周天星辰大阵之内的大修士耳闻……
秘境之内，道洲之人眼前的大城之内，大量求和派修士盘膝而坐化解心魔，缭绕的魔气勾起了心底最为畏惧或压抑的灾厄，仿佛要绝断道途的气息散落四周，似一场阴霾，要将所有人的道心蒙上一层尘埃。
凌辰此时已经来至城中，失去对手的小良，正极速吐纳着灵气，眼中的狠厉之色始终无法收敛，幽蓝色妖魔气仿佛要将少女整个人都点燃。
凌辰眼中创世法显现，瞬间勾勒出一道浮光流彩的虚幻领域，开辟身外十丈的空间，将自己与小良隔绝在世外。
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少女，甚至从来未与昏迷中的他说起丝毫有关自己心境的状况，如今的小良，显然在入魔的边缘，便是凌辰都眉头紧皱，实在难以想象，压抑在女孩心中的愤怒与怨恨究竟有多么浓郁。
小良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似乎是除妖师一脉的古怪术法影响，将她体内压抑的怨气化作了生灵一般的古怪事物，侵蚀神魂，占据神宫，仿佛要将女子化作活着的怨煞。
道洲天才的质量即使再高，却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天洲天才援助，小良一马当先不退，那漱玉仙子只要拖下去，足以借助对地形与阵法的了解，将一众道洲天才永久留在此地。
凌辰看出天洲天才的阴毒，却也暂时按住心中似寒风凛冽的杀意，换了一口气，来至小良身旁，缓缓从后方将女孩环腰抱住。
少年有些后怕，自己还是低估了人心险恶……
少女何尝不是在克制体内的不受控制的几乎化作煞气的魔气，凌辰感知着少女略显冰凉也在瑟瑟发抖的瘦弱身躯，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大局，大局？这混元大陆根本不必有他，他却让最应该被呵护的人承受这般痛苦……
凌辰眼神黯淡，不由将少女抱得更紧了些，任小良身上狂暴的气息透过天人袍轰击在他的本源之上，可女子却缓缓蜷缩，至少年盘膝而坐，女孩已经垂着脑袋意识仿佛都要在怨恨之气中消弭。
无论是理智的意识还是那犹如煞气的不理智意识，都是小良的神魂，那除妖师一脉的术法隔空降身，却是让女孩的神魂都仿佛割裂，凌辰不能驱散其中任何一道意识，只能用主命术、南极长生阵纹、东极青华阵纹不断护住两道正在女子体内交锋的意念。
凌辰与小良十指相扣，紧紧盯着少女的忍受极大痛苦的眉眼，小良的眼神都在涣散，那妖魔气仿佛要将两个人一同点燃，可少年心中的焦急却比这火燎更煎熬。
“小良，十年间，你说的那些话，凌辰哥哥都听得真切，记得真切……”少年外周天循环吞纳着少女的体内飘出的煞气，眼神柔软，似一泓落日秋水，倒映着柔弱蜷缩着的少女，“小良，凌辰哥哥醒过来了，余生缺不了你……”
宿命，别开玩笑了！
本是在突破境界的心神都被凌辰全部调动，可少女的生机却在自行损耗，仿佛凡人握不住的风，似是水中掬不起的月色，像是在指缝流逝，又似不曾触碰过……零落崩塌碎作沙砾的，仿佛还有少年也颗方才尚且温热的心，凌辰感受过这种痛苦，曾亲眼看着母亲在痛苦中逝去却无能为力，却何尝不是如今已是修为惊世的地府府主……正在经历的心境。
本以为，只要自己修为足够强大，修炼足够快，快到天下第一，快到世所不容……就足够保护住心中珍惜之人，可一切都像是在重演，无论是龙女，还是阿飘，还是他眼见着的无数灾难下死去的万千生灵……都像是鞭策，仿佛在告诉着凌辰，早晚有一天，他会连自己最珍惜之人也失去……
很多人都在追寻着少年的修炼速度，可除了听过他发下大宏愿的小良和师尊，却从未有人知晓少年又在追赶什么……
城外道洲天才斩碎了城墙，浩浩荡荡向着龟缩大城守护阵法后的诸多求和派天才而来，除妖师一脉已经被地府斩恶堂数柄麒麟牙钉死在那高台的墙壁之上，鲜血沿着高台流下，沁润在这古朴石墙缝隙的青苔内。
道洲为了曾经的仇恨而来，却也不及天洲为了扶木若木定下的阴毒算计，方才争斗之时，众人才发觉，这求和派已经为道洲每一位大天才准备了最为合适的对手，就连一些战阵，似乎都是处心积虑布置。
也许，即使他们不来寻仇，这些求和派天才也定是要对他们出手……
“哈哈哈……”漱玉仙子道心清明，她所做所为并未违背自己的道心，何曾会被这心魔罪己给制裁，女子与小良斗法，虽然被接连逼入险境，但显然没有动用全部实力。
此时即使面对一众道洲天才，她与仗剑而立的辛悬却也丝毫不怵，他们从战功玉符中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天子正在向着此地赶来。
胡全有施展蛮力，连开数道剑气，手拈诸多除妖师的残魂，抽魂术施展之后，在听到漱玉仙子的笑声，脸色都黑了下来。
“除妖之法，是神魂之术……”
神魂，正是小良的短板，少女灵气境界虽高，但神魂境界却依旧停留在天演，大抵是因为破境依靠了后土大帝赐予的机缘，而神魂却需要长久积淀来感悟，可整整十年，熟悉小良的人都知晓，这女孩将所有修炼时间，都用来陪着昏迷中的凌辰了。
“司天道器定下的计划，要剿灭一切与凌辰有关的变数，天道有定数，就算那狐妖是通幽冥见，也活不成！”
漱玉仙子知晓此行却是自己大败，但言辞之间却满是已经得胜般的嚣张气焰，“只可惜，那狐妖的残魂未被本座亲自搜魂，扶木若木隐秘的赏赐也不知能否得到……”
辛悬扫视四周，心道古怪，怎么不见山河洲周碧落和那个玄微子的亲传弟子萧浮？按理说，这二人应是在厮杀分出一个生死才对。
“泯灭七情的人怎么会懂自己究竟惹了什么？”
胡全有冷笑着看着漱玉仙子，仿佛是在看一个无知至极的人，若是平常，他定是出剑直接斩灭此人，但此时的他却知晓，凌辰会让求和派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若是玉姑娘真的陨落，这座混元大陆，恐怕要止不住腥风血雨了。
高处有大气息落下，是金仙，带着灭世般的术法，仿佛要打碎整座秘境，天空仿佛容不下那人的身影，秘境的脉络都在崩塌，天子到来了！
帝紫都身负天蕴真华，龙游之气加身，身上的气息炽烈，仿佛一轮新日，缓缓升起。
却又人先他一步，率先拔剑而起，竟是胡全有，这位无论经历什么都有些漫不经心的少年，此时显然动了真火。
从遥远的造化星球穿越而来的少年，常常在思索，自己是在梦境之中，还是真的在他人笔下的玄幻世界，他自来至这混元大陆之时，便知晓，自己的资质定然是主角的命，可是他本就惫懒的性子，什么打坐修炼，一坐就是十几天的枯燥，几乎能将人折磨疯，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期冀，这如果是一场梦，就让他早些醒来，也能回到故乡与家人重聚。
可直到参加昆山定榜论道，听闻胡家在北境冰河与魔殿征战，死伤惨重，妹妹胡一一得到灵石花被人追杀，种种现实无情袭来，他却也如失去至亲一般心如刀绞，也便是那时，他明白，曾经在地球之上跳入深井的少年是真的死了……
这里的一切梦幻，却同样值得他来亲近，即使惫懒的本性难移，可至少在那之后，少年对待胡全有这个身份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而唤醒他的，无非是那个在昆山之上，轻易就相信他那些胡言乱语的凌辰。
“凌哥儿，我们杀上去吧！”
震喝的声音突破秘境，直指高处论道之地，天妃眼中瞳孔一缩，不少金仙甚至倏尔起身离座，道洲之内，怎么还有这么恐怖的一个天才……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光芒夺天地之色，全然不可理喻，便是大帝也无法理解，就像是不该存在的事物，就像是在三和四之间又多出一个整数。
有天洲金仙连忙出手，却被清风真人随手拦下，后方剑气整齐劈开洪荒海，汪洋仿佛地毯般翻卷着向着两侧离去，卷积着海底沙，魁梧至极的天子脸色大变，手中无穷无尽的术法仿佛太初演化万物，无数大修士加持，千百时间长河之内的大人物护佑。
却还是在这一剑之下被劈成了两半，迸溅的仙血，化作一团血云，神魂施展遁术，倏尔回到了论道之处，所幸此人是天洲第一天才，修炼出了金仙不朽真意，即使留存一丝本源，都能复生，更非影星系那些一碰就碎的大帝。
可饶是如此，也震惊了进入秘境之内的金仙天才，以至于玄洲的玄北在告知玄洲之人一些信息之后，连忙施展传送玄气，回到了高空论道之地。
论道之地的道洲大修士纷纷起身，缓缓离开高空，列开法相，也根本不想继续听这天妃扯什么均衡之道了，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在主战和求和之间徘徊，只为留存文明最后的希望。
道洲之人却知晓，如今混元大陆留存下凌辰，便是有希望，便是抛弃这渡船，那少年也终会继承奠基者的意志，也终会以混元文明的身份到达希望航路的尽头，如今尚留在道洲没有加入主战派的大修士，都坚信着此事。
摒弃七情修炼的大修士，当然是无法理解，只以利益为核心推演事情的大帝，更是难以想通，他们丢掉牵绊道途的事物中，也有他们最想要得到的……主命！
秘境之内，方圆十丈，却与世隔绝的创世法内，小良显露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
那双明亮的眼睛，倒映这少年几乎在呐喊的神情，却又随着一声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凌辰哥哥’说出后，缓缓黯淡下去。
她坚信凌辰能醒来，但一次次大修士推演中，少年最应该醒来的时间点，少年却依旧沉寂，女孩却也绝望，即使奢望着奇迹能够再度降临，可她更想做的，却是寻找一个机会，让天洲乃至整个求和派付出代价。
如地府诸多大修士所担心的，小良此次主动前来这论道会，正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会死？如何不知道体内的妖魔气被那除妖师一脉引动，再也无法平复，可她就是要告诉这天下，没有人能在她面前动了凌辰，还不必付出代价。
若是少年不来，女子有底气施展大术法，将整座秘境之内以噬灵之物封锁，断绝这些天才的传送玉符，而后借着最后的执念，将这些天才，一一斩杀。
凌辰满嘴苦涩，他自是可以提前醒来，但必定是醒来即陨落，即使是此次醒来，也是连忙寻至建木才稳住体内几乎要化道归虚的征兆……
若是曾经的少年，定是要觉得自己败给了宿命，但一切既定，或可自责，却绝不可懊悔，此时的凌辰却也认命……却也颠覆！
轰隆！
连续七道色彩各异的神雷自寰宇劈碎了周天星辰大阵，直落秘境之中，光芒将整座秘境都照的通透，也映照除了怀抱那狐妖挺身而立的凌辰。
劫数恐怖，来自寰宇之外，仿佛自宇宙原点之地睁开一颗神眸，紧紧盯着混元大陆内的这个命运之外的少年。
“大罗境……”天妃看着这闻所未闻的天劫，便是祖龙突破无上境界之时，亿万劫数之中也没有如这般起手的古怪劫难，而她也看出了，凌辰竟然要再次直接突破大罗。
连续七道神雷，击溃了少年的神宫，不必依托神魂便独立存在的灵性意识本源似是刹那泯灭……
当年在踏上真人道之时，凌辰便经历过一次归虚入玄，甚至曾问道太虚，而这一次，那种久违的感觉再次显现，直带着少年踏上一座天圆地方的渡船，沿着无尽的史诗长河，向着太初之门大开的太虚太玄而去。
那一双宇宙原地之地睁开的巨大神眸，降下寰宇终结大术法，成住坏空的坏时降临，天人五衰引动天象，崩溃一切，湮灭所有。
少年却一往无前，甚至向着那大术法而去，就在前方，少年正在接近前方一缕刚刚归虚入玄的意识，那熟悉的气息，只会是小良。
大罗道，通彻天地至理，观演一切道，少年学来寰宇演化亿万兆年才成就的大道，自修道之初便在无限衍生。
而整座寰宇的衍生大道全部依靠自然，极为缓慢，成住坏空的成时，漫长无止境的时间内，演化太初之门就要用上数亿万年，可正如现在的大修士，各个都能通过近道之体短短几十年几百年，便参悟“物之固然”与“事之所以然”。
寰宇便是真无量的大统，而无量顶尖修士体内的大道平行于寰宇，与之衍生大道同步。
可少年却拥有超越无数纪元的推演能力，便是凌辰自己都认为，如他这种妖孽的资质，怎么可能是真实存在，可无论是宿命还是其自己有所顿悟，到今时今日，他衍化大道的速度终于追赶上了寰宇衍化的速度，甚至正在迅速超越。
伸手挽住那一缕意识，凌辰将之拉回身边之后，那本无形之物，倏尔化作小良的身形，少女正蜷缩着身躯泪流满面，此时却陡然愣住，微微侧脸抬头，正与少年一双温润至极的眼眸对视。
天圆地方的渡船之上，二人犹如雕像般相望，下方是这个纪元无数带着永恒之意的史诗景象，宏大的气息内，有大帝有无量，甚至有无上强者都在审视般望着横空而过的一道古怪气息。
古老岁月中，不知何方的无上修士，感知到了未来之物沿着时间长河溯游而上，主动向着化为原点的寰宇而去，不是何处的文明感知到了那一丝古怪气息。
即使是存在于过去的无量大修士也知晓，未来，定然有人开辟史诗长河，主动归虚入玄……或许，在一些超然文明的古老记载中，也将会存在有关此事廖廖几笔的记载……
“归虚入玄，无所往而不返？”
史诗长河之中，有无量大修士开口，仿佛是在询问主动前往太虚太玄的凌辰。
“道可道，非常道……”
凌辰言语平静回应着，引得无数大修士面容诧异地想要跃出史诗长河一窥刹那而过的，这个古怪修士，可惜，长河之间，两个史诗的距离也许也相隔数亿万年，结合推演向前去看，对于大修士尚且容易，回首过往，却实在难以望见个所以然。
即使有无上无量跃出时间长河，却也只见到了一个虚幻的光点，向着上一个纪元坍缩的原点而去……
小良看着面容俊逸的少年，女孩慢慢起身，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却终是在缓缓接近之后，压不住心中暗涌的情绪，垫步扑入凌辰的怀中，仰着脑袋，嚎啕大哭。
简直像个孩子……
凌辰用手轻轻抹去女孩滚落的泪珠，可那泪水已经决堤，怎是轻易能止住，看这少女这般模样，凌辰仿佛想起了当年在桃花洞天内的小姑娘，什么玉罗刹？什么地府玉灵阁阁主？什么妖魔气缭绕？什么果决聪颖？这才是小良！凌辰心中仿佛遭受重重一击，像是自坠落恶魂星域之后失去的记忆彻底归来，一切都回到了当初，那个从恶魂星域归来，在悟道山上，与小良重逢的月色中，凌辰知晓，当初的自己少了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着那毫无顾及就应奔赴向女孩的决心……
现世的混元大陆之上，所有大修士乃至所有修士，包括如今两位掌舵者，都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
眼见着整座渡船仿佛被那正在渡劫的少年驾驭，向着无尽史诗而去，根本看不出这到底是异象，还是真实，甚至倏尔有不知何方传来的问话，继而是不知何处少年做出的回应，一切都像是在古老年代之时，真实发生。
劫数始终没有结束，雷劫更想是点缀，各种不可名状的劫数带着摄人心魄的恐惧感，积压在那秘境之内，就落在被雷光映照通透无比的少年身旁，可那凌辰仿佛不朽不坏一般，将天人五衰都隔绝在外。
其降下的灾劫异象，仿佛带着整座大陆向着归虚入玄而去，各种宇宙终结的灾变景象不断落下，似乎有又有逆行时间长河的景象，翻转着太初演化的异象。
大气势超越大帝，压制半步无量，就连司天道器都无法推演，这到底是寰宇给此人降下的劫难，还是此人自己演化的异象。
“此人的劫数，已经接近无量大劫了……”天妃缓缓开口，仿佛想起了当年初代天洲之主突破无量境界时的景象。
灵洲之主难掩震撼，为了稳步半步无量境界，当年老者在修为半步无量之时也降下劫数洗礼，虽然雷劫比之此时的少年更加恐怖，但这异象，却差上了数重山。
“单凭这异象，也只有当年祖龙向着无上进境的劫难才能比拟了。”
即使不愿意相信，但是少年确确实实只是在突破大罗境界，也就是仙人道的金仙境界，金仙之上尚且有真君、仙帝、和大帝境界可以降下劫数，更遑论半步无量也有大灾劫落下，突破无量更是有寰宇灾劫主动劈落。
难以想象，此人若是突破无量之时，又会降下何等劫数？
道洲之人此时尚且能收敛过度的震撼情绪，其中不少人却也见过少年的妖孽资质，而那一次也不过是在道洲秘境突破虚灵境而已……
当时的景象一重盖过一重，便是道洲灵脉之脊——十三里长廊都无法掩盖那灾劫，造化混沌，太初之门，寰宇投影，太虚降世，太玄环身。
如今想想，那十三里长廊之内，便是连金仙级别的灾劫之龙都能困住，也从未对度过虚灵境夺天命的灾劫失手，却无法帮助凌辰削去虚灵境的劫难，以至于让少年破境失败。
想到这里，道洲之人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此时的凌辰又是在群敌环伺之下突破境界，属实有大凶险，且不说，这劫难已经足够恐怖，若是有人出手干扰，他们也必须警惕起来。
主战派和求和派或许在之前一定会动这心思，但是方才听了天妃讲述了均衡之道，诸多大修士心中都有所推演，整个混元文明的利益，的确是在每一个修士自己的利益之上的。
可此时，谁都知晓，干扰或是不干扰凌辰，都有相当的利弊，不少人都在渐渐犹豫起来。
凌辰能为了混元大陆从道洲开始，开辟主战派的命运，却又能为了所谓的奠基者的本意，要在星空中斩断希望航路。
此子让人捉摸不透，而且不是一般的费解，就像是那道洲胡全有所说，真正只以利益为核心来推演凌辰的人，定然是无法理解少年，可是七情莫测，却又如何去猜少年如何思索？
如今求和派已经是彻底得罪了这个已经起势的少年，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如今，简直是两次将少年彻底推到对立面。
“庇护凌辰！谁也不得暗下杀手！”天妃倏尔开口，目光坚定，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究竟在思索什么。
作为天洲最有话语权的大修士，这位女子开口，就是天洲帝殿也不敢违背，谁不知晓，便是如今的天洲之主都是惧怕这位天妃的。
“原来如此……”天妃看向看向那史诗长河，心中悲戚，脸上却有着释然……
灵洲之主却是神情古怪，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
老者眉头轻皱，却也立即下令主战派，“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违令者诛灭九族！”
玄洲之主同样喝止着一些宵小之辈，四方大修士的命令不断回荡，整座混元大陆尚且不明白天外恐怖景象的诸多修士，也彻底知晓，这竟然是一个少年突破的劫数。
站立在秘境之内的凌辰却是缓缓落座其中，这里是天顶山莲花池，是天顶万色莲生长之地，而此时在史诗长河之上的凌辰意识，竟然也站在整座渡船的最高点，那里正是，混元大陆的中心，天洲的天外天，其中伫立着的正是天顶山……
已经与宿命和解的少年，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玄冥之感，仿佛洞彻了一个大秘密……
“取之必予之，勿论宿命，无论太虚太玄。”凌辰眼中十分明亮，看向渡船缓缓驶入太初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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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龙族法器层出不穷，洪荒时代之后，龙族没落，加之天洲四处屠杀龙族，诸多龙族宝物都落入了天洲的手中。
只是在这凌世所在之地，都有着护法天龙之影盘踞，可见一斑。
龙族的境界也大致与人族对应，真龙便是真仙，天龙为金仙，龙帝即是大帝，神龙即是无量，敖逢陨落之后，在如今没有龙族的年月中，后辈天才对龙族最为了解，莫过于凌辰。
就是现在，那悟道子、玄霄子、圣龙子三人还在无间地狱中遭受无尽痛苦，敖逢的死在当年给他的打击极大，但现在的凌辰却也心境无缺，思忆龙女之时，或可不必伤神。
此时的论道会之上，已经少有人推演未来演变，各个大境界纷纷出神望着下方秘境之内的凌辰，这少年每次出现，总是要将整个局面搅成一滩浑水，即使现在也不例外。
此前，道洲遗世独立，天下也按着求和派封锁线分为而今的两派，背后都有知晓均衡之道的帝殿大修士把持，周天星辰大阵之内厮杀如世仇，周天星辰大阵之外，互相合作推演。
可凌辰如今现身，若是真如对方所说，不想掺和此事，倒也是好事，但若是真的出手，无论是拿着之前古大帝围杀的恶果针对求和派，还是拿着自己的人脉把控主战派，恐是周天星辰大阵内外局面都要变化。
此时最为欣喜的道洲修士，而最为忧心的，自然是以三清为代表的求和派之人。
求和派此次已经对天才下了命令，除了夺得莲花池秘境之外，也在暗中针对道洲，甚至用了雄厚的奖励悬赏扶木若木隐秘。
可玄洲之人对突然出现的凌辰却也同样惊诧，此前的布置，导致一些玄洲和帝洲天才必然要针对道洲之人，此时诸多天才已经按照计划落位，可自家这些天才却是丝毫不知凌辰已经进入此地。
凌辰倒也诧异，自己已经暴露身份，上面那些大人物竟然丝毫不理会，主战派和求和派定然是不想他留在此地，但是能压住两方的，恐怕是那些维持均衡的古大帝。
这无疑是曾经想要抹杀他的那些古大帝在向他示好，御风破空，向着下一处前去的凌辰神情淡然，他不想掺和两派之事的言论放出，也算是再次将道洲从这乱局之中摘出。
说实话，少年醒来没有将这天下直接打乱，已经是压制着怒气了，但这些人都是为了混元文明，没有谁对不起谁，就算要清算，也要等混元大陆从恶魂星域冲过再说，但到时候，也不知如今的天才，高处的大能，还能剩下几个……
抬掌击碎空间壁垒，凌辰仗剑落在经三纬二的大城之外，望向远处的大战，少年眼神骤然一冷。
比真魔气更浓郁的妖魔气冲贯天地，道洲修士与求和派之人展开了全面大战，而其中威势最为恐怖的无非是眼睛化作幽蓝之色的小良与一位天洲真仙大圆满的女子的争斗。
天洲天才的数量几乎是道洲的十倍，只是这般看去，却像是道洲在压制着天洲冲杀。
可凌辰却发现一丝古怪气息，是落在小良身上的一种犹如怨煞无量低语的奇异术法，溯源而上，循环往复的气息光芒缭绕，直落城中楼阁仿佛戏台的一处平台之上，那里正有十几位衣着古怪的修士，或烧着符箓，或拿着铃铛，口中发出奇怪的音节，手舞足蹈着将身体扭曲成常人难以做到的形状。
突然出现的一众大气息，让两方修士都心神激荡，道洲一方甚至是有失神之人因凌辰的出现，被天洲天才一掌拍了回来。
对于俗世十年不短，但对于修炼界也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可对于凌辰，那可是不知意识轮回多少次才从漫长的昏沉中醒来，一番生离死别，眼前却都是熟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在其心底萌动。
天洲修士却是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尤其是重伤的凌世与小法神都被一众亡灵洲真仙团团围住的景象，简直是在诉说着一战根本不必持续……
“降妖师一脉留下，所有人撤向三清观凌佰川所在大城！”漱玉仙子看着缓缓接近，脸上满是杀意的凌辰，瞬间向着战功令牌传音。
“小子，你果真是命大啊！”失神被拍落在少年神情的女子撑着手中的英灵长刀站起，正是定居在蛮荒始晏部落附近的狂威一族族长虎媚娘。
“我凌辰不想死，就没有人能将我杀死。”前方斗法的风波，掀动少年身上的天人袍，乌黑长发随之飘起，凌辰向前踏步，横袖轻盈而起，掌心翻转，脚下步伐凭心而动，顷刻间满天都是凌辰的残影，可那少年本体却像是从未动过，竟然依旧大踏步地向着大城而来。
城内的传送阵倏尔爆炸，麒麟剑环绕女子自行防守一切攻势，女子手中提着那柄太玄诸神祝福过的麒麟牙缓缓踏风而起，满天的红尘气缭绕，彻底断绝了天洲天才想要通过阵法逃离的想法。
本是想要去斩杀那城中降妖师的白芷柔，此时起身，缓缓凝望着踏空飞速前来的少年，冰雪万年不化的脸上，显现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凌辰！”在高处与许卿斗法的辛悬已经全然投入战斗的心神，不由在感知到下方的古怪之时，惊诧出声，再回头，眼前之人的轮回剑法已经将他包裹，男子横起雷霆崖，万瀑雷光喷洒天地，接着一场湮灭空间的爆炸，男子才全身退回大城之内。
两方修士都在向后退来，被胡全有一人护住的小辈天才们望着狂龙一般冲向前方的凌辰，只觉血脉喷张，纷纷喊着府主大人或是凌叔叔，欢呼雀跃般想要跟上去，却被被胡全有连忙拦了下来。
“凌辰哥，凌辰哥！！”胡一一兴奋喊着，即使被胡全有提溜着后领，却依旧按耐不住激动。
满天的凌辰残影收束，少年掌中一轮紫月形成的刹那，循环线连在天洲每一位天才身上，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心魔罪己的术法，无数空间距离瞬间落在城中每一个求和派之人的道心之上，除却一些真仙大圆满道心稳固之人，大多数天才身上的灵光都在瞬间崩溃。
循环至理显现，平铺地面，凌辰看着仿佛疯魔的小良，冷冷瞥了漱玉仙子等一众天洲顶尖天才，继而至理冲击，数百道传送玉符破碎的声音齐齐响起，便是藏在空间灵器之内的玉符也不能幸免。
“好一个主战派……”
少年身后妙法之门虚影显现，大门开合，一百种不同的强绝术法横击四方，帝殿古大帝构建的监察阵法和稳固阵法倏尔破碎，就连天机仪和司天道器，都彻底失去了对此处的感知。
天洲与帝洲之间的洪荒海上，诸多大修士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求和派所在，是天洲三成的天才以及山河洲的众多天才，如今生死未卜，让各大洲大修士心弦绷紧……
天妃眼神冷了下来，遥遥看向站在论道场域边缘渊渟岳峙的一个魁梧少年，“天子，入秘境。”
玄洲之地，那万道之体的玄北冷笑一声，却也必须前往主战派提醒一下诸多天才，某些计划必须停止，这位男子也根本不打招呼，身体前倾，倏尔坠落云巅，仿佛一只大鹏一般，直落秘境之内。
道洲之地，同样已经是金仙的舞天香，彼岸长枪轻指秘境入口，女子面带笑意，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亡灵洲金帝夫妇也将身旁一只十分不安分的猴子扔向了秘境，是真的扔了出去，金帝大手握在猴子的后颈，大力摆臂，像是抛掷石子，伴随着那圣体猴妖呜哇乱叫的声音，连同沿途的空间都爆碎而开。
本是想要进入秘境的帝紫京却也安稳落座，眼神斜斜撇向帝洲所在，玉帝大儿子，张之合的大哥张知微也叩指点破空间，刹那消失在高天之上。
魁魔大帝面色复杂地看着一出山就让天下紧张起来的那个少年，心中无限忧愁，与对方交恶，或许是神魔帝殿做出的一个明显错误的决定……
四处都有着刚突破金仙的天才，与凌辰算是同辈的修士，也随着被天妃打破的规矩，纷纷向着下方而去。
“怎么？若是这些人也折在其中，是不是我等老骨头也得前往秘境？”灵洲之主鄙夷地看向天妃，这位老者与凌辰不同，他对于初代天洲之主有着满腔恨意，便是这天妃，如果可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去祭奠死在末法时代的，灵洲万千部族。
“各大洲大修士在此，如今混元大陆已经到了救亡图存之际，一些帝殿的布局也不得不告知诸位……”天妃根本不理会这灵洲之主的嘲讽，反而展开脑后智慧光，将而今混元大陆的局面合盘托出，终是将如今已经维持不住的均衡局面说与周天星辰大阵之内的大修士耳闻……
秘境之内，道洲之人眼前的大城之内，大量求和派修士盘膝而坐化解心魔，缭绕的魔气勾起了心底最为畏惧或压抑的灾厄，仿佛要绝断道途的气息散落四周，似一场阴霾，要将所有人的道心蒙上一层尘埃。
凌辰此时已经来至城中，失去对手的小良，正极速吐纳着灵气，眼中的狠厉之色始终无法收敛，幽蓝色妖魔气仿佛要将少女整个人都点燃。
凌辰眼中创世法显现，瞬间勾勒出一道浮光流彩的虚幻领域，开辟身外十丈的空间，将自己与小良隔绝在世外。
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少女，甚至从来未与昏迷中的他说起丝毫有关自己心境的状况，如今的小良，显然在入魔的边缘，便是凌辰都眉头紧皱，实在难以想象，压抑在女孩心中的愤怒与怨恨究竟有多么浓郁。
小良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似乎是除妖师一脉的古怪术法影响，将她体内压抑的怨气化作了生灵一般的古怪事物，侵蚀神魂，占据神宫，仿佛要将女子化作活着的怨煞。
道洲天才的质量即使再高，却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天洲天才援助，小良一马当先不退，那漱玉仙子只要拖下去，足以借助对地形与阵法的了解，将一众道洲天才永久留在此地。
凌辰看出天洲天才的阴毒，却也暂时按住心中似寒风凛冽的杀意，换了一口气，来至小良身旁，缓缓从后方将女孩环腰抱住。
少年有些后怕，自己还是低估了人心险恶……
少女何尝不是在克制体内的不受控制的几乎化作煞气的魔气，凌辰感知着少女略显冰凉也在瑟瑟发抖的瘦弱身躯，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大局，大局？这混元大陆根本不必有他，他却让最应该被呵护的人承受这般痛苦……
凌辰眼神黯淡，不由将少女抱得更紧了些，任小良身上狂暴的气息透过天人袍轰击在他的本源之上，可女子却缓缓蜷缩，至少年盘膝而坐，女孩已经垂着脑袋意识仿佛都要在怨恨之气中消弭。
无论是理智的意识还是那犹如煞气的不理智意识，都是小良的神魂，那除妖师一脉的术法隔空降身，却是让女孩的神魂都仿佛割裂，凌辰不能驱散其中任何一道意识，只能用主命术、南极长生阵纹、东极青华阵纹不断护住两道正在女子体内交锋的意念。
凌辰与小良十指相扣，紧紧盯着少女的忍受极大痛苦的眉眼，小良的眼神都在涣散，那妖魔气仿佛要将两个人一同点燃，可少年心中的焦急却比这火燎更煎熬。
“小良，十年间，你说的那些话，凌辰哥哥都听得真切，记得真切……”少年外周天循环吞纳着少女的体内飘出的煞气，眼神柔软，似一泓落日秋水，倒映着柔弱蜷缩着的少女，“小良，凌辰哥哥醒过来了，余生缺不了你……”
宿命，别开玩笑了！
本是在突破境界的心神都被凌辰全部调动，可少女的生机却在自行损耗，仿佛凡人握不住的风，似是水中掬不起的月色，像是在指缝流逝，又似不曾触碰过……零落崩塌碎作沙砾的，仿佛还有少年也颗方才尚且温热的心，凌辰感受过这种痛苦，曾亲眼看着母亲在痛苦中逝去却无能为力，却何尝不是如今已是修为惊世的地府府主……正在经历的心境。
本以为，只要自己修为足够强大，修炼足够快，快到天下第一，快到世所不容……就足够保护住心中珍惜之人，可一切都像是在重演，无论是龙女，还是阿飘，还是他眼见着的无数灾难下死去的万千生灵……都像是鞭策，仿佛在告诉着凌辰，早晚有一天，他会连自己最珍惜之人也失去……
很多人都在追寻着少年的修炼速度，可除了听过他发下大宏愿的小良和师尊，却从未有人知晓少年又在追赶什么……
城外道洲天才斩碎了城墙，浩浩荡荡向着龟缩大城守护阵法后的诸多求和派天才而来，除妖师一脉已经被地府斩恶堂数柄麒麟牙钉死在那高台的墙壁之上，鲜血沿着高台流下，沁润在这古朴石墙缝隙的青苔内。
道洲为了曾经的仇恨而来，却也不及天洲为了扶木若木定下的阴毒算计，方才争斗之时，众人才发觉，这求和派已经为道洲每一位大天才准备了最为合适的对手，就连一些战阵，似乎都是处心积虑布置。
也许，即使他们不来寻仇，这些求和派天才也定是要对他们出手……
“哈哈哈……”漱玉仙子道心清明，她所做所为并未违背自己的道心，何曾会被这心魔罪己给制裁，女子与小良斗法，虽然被接连逼入险境，但显然没有动用全部实力。
此时即使面对一众道洲天才，她与仗剑而立的辛悬却也丝毫不怵，他们从战功玉符中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天子正在向着此地赶来。
胡全有施展蛮力，连开数道剑气，手拈诸多除妖师的残魂，抽魂术施展之后，在听到漱玉仙子的笑声，脸色都黑了下来。
“除妖之法，是神魂之术……”
神魂，正是小良的短板，少女灵气境界虽高，但神魂境界却依旧停留在天演，大抵是因为破境依靠了后土大帝赐予的机缘，而神魂却需要长久积淀来感悟，可整整十年，熟悉小良的人都知晓，这女孩将所有修炼时间，都用来陪着昏迷中的凌辰了。
“司天道器定下的计划，要剿灭一切与凌辰有关的变数，天道有定数，就算那狐妖是通幽冥见，也活不成！”
漱玉仙子知晓此行却是自己大败，但言辞之间却满是已经得胜般的嚣张气焰，“只可惜，那狐妖的残魂未被本座亲自搜魂，扶木若木隐秘的赏赐也不知能否得到……”
辛悬扫视四周，心道古怪，怎么不见山河洲周碧落和那个玄微子的亲传弟子萧浮？按理说，这二人应是在厮杀分出一个生死才对。
“泯灭七情的人怎么会懂自己究竟惹了什么？”
胡全有冷笑着看着漱玉仙子，仿佛是在看一个无知至极的人，若是平常，他定是出剑直接斩灭此人，但此时的他却知晓，凌辰会让求和派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若是玉姑娘真的陨落，这座混元大陆，恐怕要止不住腥风血雨了。
高处有大气息落下，是金仙，带着灭世般的术法，仿佛要打碎整座秘境，天空仿佛容不下那人的身影，秘境的脉络都在崩塌，天子到来了！
帝紫都身负天蕴真华，龙游之气加身，身上的气息炽烈，仿佛一轮新日，缓缓升起。
却又人先他一步，率先拔剑而起，竟是胡全有，这位无论经历什么都有些漫不经心的少年，此时显然动了真火。
从遥远的造化星球穿越而来的少年，常常在思索，自己是在梦境之中，还是真的在他人笔下的玄幻世界，他自来至这混元大陆之时，便知晓，自己的资质定然是主角的命，可是他本就惫懒的性子，什么打坐修炼，一坐就是十几天的枯燥，几乎能将人折磨疯，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期冀，这如果是一场梦，就让他早些醒来，也能回到故乡与家人重聚。
可直到参加昆山定榜论道，听闻胡家在北境冰河与魔殿征战，死伤惨重，妹妹胡一一得到灵石花被人追杀，种种现实无情袭来，他却也如失去至亲一般心如刀绞，也便是那时，他明白，曾经在地球之上跳入深井的少年是真的死了……
这里的一切梦幻，却同样值得他来亲近，即使惫懒的本性难移，可至少在那之后，少年对待胡全有这个身份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而唤醒他的，无非是那个在昆山之上，轻易就相信他那些胡言乱语的凌辰。
“凌哥儿，我们杀上去吧！”
震喝的声音突破秘境，直指高处论道之地，天妃眼中瞳孔一缩，不少金仙甚至倏尔起身离座，道洲之内，怎么还有这么恐怖的一个天才……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光芒夺天地之色，全然不可理喻，便是大帝也无法理解，就像是不该存在的事物，就像是在三和四之间又多出一个整数。
有天洲金仙连忙出手，却被清风真人随手拦下，后方剑气整齐劈开洪荒海，汪洋仿佛地毯般翻卷着向着两侧离去，卷积着海底沙，魁梧至极的天子脸色大变，手中无穷无尽的术法仿佛太初演化万物，无数大修士加持，千百时间长河之内的大人物护佑。
却还是在这一剑之下被劈成了两半，迸溅的仙血，化作一团血云，神魂施展遁术，倏尔回到了论道之处，所幸此人是天洲第一天才，修炼出了金仙不朽真意，即使留存一丝本源，都能复生，更非影星系那些一碰就碎的大帝。
可饶是如此，也震惊了进入秘境之内的金仙天才，以至于玄洲的玄北在告知玄洲之人一些信息之后，连忙施展传送玄气，回到了高空论道之地。
论道之地的道洲大修士纷纷起身，缓缓离开高空，列开法相，也根本不想继续听这天妃扯什么均衡之道了，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在主战和求和之间徘徊，只为留存文明最后的希望。
道洲之人却知晓，如今混元大陆留存下凌辰，便是有希望，便是抛弃这渡船，那少年也终会继承奠基者的意志，也终会以混元文明的身份到达希望航路的尽头，如今尚留在道洲没有加入主战派的大修士，都坚信着此事。
摒弃七情修炼的大修士，当然是无法理解，只以利益为核心推演事情的大帝，更是难以想通，他们丢掉牵绊道途的事物中，也有他们最想要得到的……主命！
秘境之内，方圆十丈，却与世隔绝的创世法内，小良显露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
那双明亮的眼睛，倒映这少年几乎在呐喊的神情，却又随着一声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凌辰哥哥’说出后，缓缓黯淡下去。
她坚信凌辰能醒来，但一次次大修士推演中，少年最应该醒来的时间点，少年却依旧沉寂，女孩却也绝望，即使奢望着奇迹能够再度降临，可她更想做的，却是寻找一个机会，让天洲乃至整个求和派付出代价。
如地府诸多大修士所担心的，小良此次主动前来这论道会，正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会死？如何不知道体内的妖魔气被那除妖师一脉引动，再也无法平复，可她就是要告诉这天下，没有人能在她面前动了凌辰，还不必付出代价。
若是少年不来，女子有底气施展大术法，将整座秘境之内以噬灵之物封锁，断绝这些天才的传送玉符，而后借着最后的执念，将这些天才，一一斩杀。
凌辰满嘴苦涩，他自是可以提前醒来，但必定是醒来即陨落，即使是此次醒来，也是连忙寻至建木才稳住体内几乎要化道归虚的征兆……
若是曾经的少年，定是要觉得自己败给了宿命，但一切既定，或可自责，却绝不可懊悔，此时的凌辰却也认命……却也颠覆！
轰隆！
连续七道色彩各异的神雷自寰宇劈碎了周天星辰大阵，直落秘境之中，光芒将整座秘境都照的通透，也映照除了怀抱那狐妖挺身而立的凌辰。
劫数恐怖，来自寰宇之外，仿佛自宇宙原点之地睁开一颗神眸，紧紧盯着混元大陆内的这个命运之外的少年。
“大罗境……”天妃看着这闻所未闻的天劫，便是祖龙突破无上境界之时，亿万劫数之中也没有如这般起手的古怪劫难，而她也看出了，凌辰竟然要再次直接突破大罗。
连续七道神雷，击溃了少年的神宫，不必依托神魂便独立存在的灵性意识本源似是刹那泯灭……
当年在踏上真人道之时，凌辰便经历过一次归虚入玄，甚至曾问道太虚，而这一次，那种久违的感觉再次显现，直带着少年踏上一座天圆地方的渡船，沿着无尽的史诗长河，向着太初之门大开的太虚太玄而去。
那一双宇宙原地之地睁开的巨大神眸，降下寰宇终结大术法，成住坏空的坏时降临，天人五衰引动天象，崩溃一切，湮灭所有。
少年却一往无前，甚至向着那大术法而去，就在前方，少年正在接近前方一缕刚刚归虚入玄的意识，那熟悉的气息，只会是小良。
大罗道，通彻天地至理，观演一切道，少年学来寰宇演化亿万兆年才成就的大道，自修道之初便在无限衍生。
而整座寰宇的衍生大道全部依靠自然，极为缓慢，成住坏空的成时，漫长无止境的时间内，演化太初之门就要用上数亿万年，可正如现在的大修士，各个都能通过近道之体短短几十年几百年，便参悟“物之固然”与“事之所以然”。
寰宇便是真无量的大统，而无量顶尖修士体内的大道平行于寰宇，与之衍生大道同步。
可少年却拥有超越无数纪元的推演能力，便是凌辰自己都认为，如他这种妖孽的资质，怎么可能是真实存在，可无论是宿命还是其自己有所顿悟，到今时今日，他衍化大道的速度终于追赶上了寰宇衍化的速度，甚至正在迅速超越。
伸手挽住那一缕意识，凌辰将之拉回身边之后，那本无形之物，倏尔化作小良的身形，少女正蜷缩着身躯泪流满面，此时却陡然愣住，微微侧脸抬头，正与少年一双温润至极的眼眸对视。
天圆地方的渡船之上，二人犹如雕像般相望，下方是这个纪元无数带着永恒之意的史诗景象，宏大的气息内，有大帝有无量，甚至有无上强者都在审视般望着横空而过的一道古怪气息。
古老岁月中，不知何方的无上修士，感知到了未来之物沿着时间长河溯游而上，主动向着化为原点的寰宇而去，不是何处的文明感知到了那一丝古怪气息。
即使是存在于过去的无量大修士也知晓，未来，定然有人开辟史诗长河，主动归虚入玄……或许，在一些超然文明的古老记载中，也将会存在有关此事廖廖几笔的记载……
“归虚入玄，无所往而不返？”
史诗长河之中，有无量大修士开口，仿佛是在询问主动前往太虚太玄的凌辰。
“道可道，非常道……”
凌辰言语平静回应着，引得无数大修士面容诧异地想要跃出史诗长河一窥刹那而过的，这个古怪修士，可惜，长河之间，两个史诗的距离也许也相隔数亿万年，结合推演向前去看，对于大修士尚且容易，回首过往，却实在难以望见个所以然。
即使有无上无量跃出时间长河，却也只见到了一个虚幻的光点，向着上一个纪元坍缩的原点而去……
小良看着面容俊逸的少年，女孩慢慢起身，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却终是在缓缓接近之后，压不住心中暗涌的情绪，垫步扑入凌辰的怀中，仰着脑袋，嚎啕大哭。
简直像个孩子……
凌辰用手轻轻抹去女孩滚落的泪珠，可那泪水已经决堤，怎是轻易能止住，看这少女这般模样，凌辰仿佛想起了当年在桃花洞天内的小姑娘，什么玉罗刹？什么地府玉灵阁阁主？什么妖魔气缭绕？什么果决聪颖？这才是小良！凌辰心中仿佛遭受重重一击，像是自坠落恶魂星域之后失去的记忆彻底归来，一切都回到了当初，那个从恶魂星域归来，在悟道山上，与小良重逢的月色中，凌辰知晓，当初的自己少了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着那毫无顾及就应奔赴向女孩的决心……
现世的混元大陆之上，所有大修士乃至所有修士，包括如今两位掌舵者，都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
眼见着整座渡船仿佛被那正在渡劫的少年驾驭，向着无尽史诗而去，根本看不出这到底是异象，还是真实，甚至倏尔有不知何方传来的问话，继而是不知何处少年做出的回应，一切都像是在古老年代之时，真实发生。
劫数始终没有结束，雷劫更想是点缀，各种不可名状的劫数带着摄人心魄的恐惧感，积压在那秘境之内，就落在被雷光映照通透无比的少年身旁，可那凌辰仿佛不朽不坏一般，将天人五衰都隔绝在外。
其降下的灾劫异象，仿佛带着整座大陆向着归虚入玄而去，各种宇宙终结的灾变景象不断落下，似乎有又有逆行时间长河的景象，翻转着太初演化的异象。
大气势超越大帝，压制半步无量，就连司天道器都无法推演，这到底是寰宇给此人降下的劫难，还是此人自己演化的异象。
“此人的劫数，已经接近无量大劫了……”天妃缓缓开口，仿佛想起了当年初代天洲之主突破无量境界时的景象。
灵洲之主难掩震撼，为了稳步半步无量境界，当年老者在修为半步无量之时也降下劫数洗礼，虽然雷劫比之此时的少年更加恐怖，但这异象，却差上了数重山。
“单凭这异象，也只有当年祖龙向着无上进境的劫难才能比拟了。”
即使不愿意相信，但是少年确确实实只是在突破大罗境界，也就是仙人道的金仙境界，金仙之上尚且有真君、仙帝、和大帝境界可以降下劫数，更遑论半步无量也有大灾劫落下，突破无量更是有寰宇灾劫主动劈落。
难以想象，此人若是突破无量之时，又会降下何等劫数？
道洲之人此时尚且能收敛过度的震撼情绪，其中不少人却也见过少年的妖孽资质，而那一次也不过是在道洲秘境突破虚灵境而已……
当时的景象一重盖过一重，便是道洲灵脉之脊——十三里长廊都无法掩盖那灾劫，造化混沌，太初之门，寰宇投影，太虚降世，太玄环身。
如今想想，那十三里长廊之内，便是连金仙级别的灾劫之龙都能困住，也从未对度过虚灵境夺天命的灾劫失手，却无法帮助凌辰削去虚灵境的劫难，以至于让少年破境失败。
想到这里，道洲之人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此时的凌辰又是在群敌环伺之下突破境界，属实有大凶险，且不说，这劫难已经足够恐怖，若是有人出手干扰，他们也必须警惕起来。
主战派和求和派或许在之前一定会动这心思，但是方才听了天妃讲述了均衡之道，诸多大修士心中都有所推演，整个混元文明的利益，的确是在每一个修士自己的利益之上的。
可此时，谁都知晓，干扰或是不干扰凌辰，都有相当的利弊，不少人都在渐渐犹豫起来。
凌辰能为了混元大陆从道洲开始，开辟主战派的命运，却又能为了所谓的奠基者的本意，要在星空中斩断希望航路。
此子让人捉摸不透，而且不是一般的费解，就像是那道洲胡全有所说，真正只以利益为核心来推演凌辰的人，定然是无法理解少年，可是七情莫测，却又如何去猜少年如何思索？
如今求和派已经是彻底得罪了这个已经起势的少年，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如今，简直是两次将少年彻底推到对立面。
“庇护凌辰！谁也不得暗下杀手！”天妃倏尔开口，目光坚定，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究竟在思索什么。
作为天洲最有话语权的大修士，这位女子开口，就是天洲帝殿也不敢违背，谁不知晓，便是如今的天洲之主都是惧怕这位天妃的。
“原来如此……”天妃看向看向那史诗长河，心中悲戚，脸上却有着释然……
灵洲之主却是神情古怪，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
老者眉头轻皱，却也立即下令主战派，“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违令者诛灭九族！”
玄洲之主同样喝止着一些宵小之辈，四方大修士的命令不断回荡，整座混元大陆尚且不明白天外恐怖景象的诸多修士，也彻底知晓，这竟然是一个少年突破的劫数。
站立在秘境之内的凌辰却是缓缓落座其中，这里是天顶山莲花池，是天顶万色莲生长之地，而此时在史诗长河之上的凌辰意识，竟然也站在整座渡船的最高点，那里正是，混元大陆的中心，天洲的天外天，其中伫立着的正是天顶山……
已经与宿命和解的少年，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玄冥之感，仿佛洞彻了一个大秘密……
“取之必予之，勿论宿命，无论太虚太玄。”凌辰眼中十分明亮，看向渡船缓缓驶入太初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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