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3_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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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3

  【鹿崽的“大学”生活】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东暖阁。

  床上睡着个四仰八叉的少年人,精致的五官在晨光映照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一只胖嘟嘟的小猫咪从猫窝里爬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轻盈地跳上木床,探出毛绒绒的小爪子拍了拍睡梦中的人。

  楚溪客猛地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把桑桑抱起来,脸埋在软软的小肚皮上一通猛吸。

  桑桑四只爪子一起抱住他的脸,动作轻轻柔柔的,发出软软萌萌的夹子音。

  紧接着,一个壮硕的虎斑猫就跳了上来,毫不留情地踩到楚溪客的肚子上。

  楚溪客“嗷”的一声,彻底精神了。

  随着这声惊叫,蔷薇小院仿佛点亮了开关,一天的热闹就此开启。

  楚溪客没有立即下楼,而是背了一刻钟的书,直到把昨天的课程复习完,才火急火燎地抓起晾在衣架上的衣服,另一只手拎着牙刷和漱口杯,蹦蹦跳跳地往楼下跑。

  短短一段路,他就完成了穿衣服、换鞋、刷牙、漱口的整个流程,最后还在水井边洗了把脸。等到云飞把热腾腾的早饭端上桌,他刚好坐在了姜纾对面。

  “阿爹,早!”楚溪客笑得一脸灿烂。

  姜纾微笑点头:“早。”

  “大郎、阿柱,早!”楚溪客又跟云飞和云柱打招呼。

  两个少年笑呵呵地回应。

  云娘子和云竹从大宅那边踩着梯子翻过来,楚溪客语气更为鲜活:“云姨换了新珠钗啊?娘的春衫真好看!”

  一大一小两位娘子皆是露出盈盈笑意。

  一家人美好的心情就从楚溪客的赞美中开始了。

  吃完早饭,就要各自出门上学或工作了。

  姜纾骑上黑美人,第一个出门;接下来是云竹,照例骑着她那匹温顺可爱的果下马;楚溪客的小枣子已经很久不骑了,和钟离东曦的小红红一起借给了云飞、云柱两兄弟。

  等到全家人都走了,楚溪客才从门口探出头。

  这时候,就会有一辆造型别致的牛车从街角那边拐过来,向他敞开车门。

  这是男朋友来接他上学了。

  楚溪客跳上牛车,挪啊挪,挪到紧挨着钟离东曦的位置,喝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润润嗓子,靠着男朋友的肩膀小憩一会儿,念叨念叨昨晚做的梦,太学就到了。

  钟离东曦一般会先下车,然后把楚溪客抱下来,两个人总是默契地选择性忘记楚溪客也是有腿的,反正一个抱得开心,一个享受被宠。

  抱完之后,钟离东曦还会塞一兜小零食给楚溪客,让他大课间时垫肚子。

  楚溪客往往会当场打开,看看今日是牛肉干还是炒豆子,自己吃一口,还要喂钟离东曦一口。

  彼此说完“中午见”,还不是最后的流程。

  只见楚溪客朝着门边跑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吧唧”一口,亲在钟离东曦侧脸。

  “差点忘了,早安吻。”

  围观的门童都红了脸。

  楚溪客笑眯眯地经过他身边,塞给他一把小零食,就是今日份的封口费了。

  进了太学,有一段路不能跑跑跳跳,会有主管风纪的助教走动巡察,若是被发现会记在小本本上,还要罚写大字。

  楚溪客被罚了十次之后才稍稍涨了点记性,懂得在这段路上装一装了。

  不过,一旦过了月亮门,他就要加倍放飞自我,每一步路都像踩在弹簧上,要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才能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突然,静谧的回廊上拐过来五个穿着绛色官服的身影,为首的就是刚刚吃饭时还坐在他对面的姜纾。

  楚溪客却不能亲亲热热地叫阿爹,而是要像其他学子一样,规规矩矩地退到一侧,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姜博士”。

  姜纾微笑着点点头,态度也像对待旁的学子一样。

  不过,到底还是有点小偏爱吧,经过楚溪客身边的时候,姜纾会不着痕迹地往他这边挪一挪。

  这样一来,楚溪客稍稍伸出手就能牵到他的衣角了,还会非常小声地补一句“阿爹”。

  姜纾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眼底的笑意却浓重了几分。

  楚溪客拐过回廊,欢呼一声。

  清亮的嗓音传到诸位博士耳中,众人纷纷忍俊不禁。

  严子君毫不掩饰地长叹一声:“嫉妒!”谁不想拥有一个如此鲜活可爱惹人疼的崽崽呢?

  楚溪客一路跑进桃花源,跟途经的每一棵李子树打招呼:“快点长啊,我都等不及要吃你们的孩子了!”

  如果李子树长了手,八成要锤他了。

  进了课室,同窗们都到了。

  大家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黄瑜新作的诗。林淼独自坐在前排,看着博士批复的策略。

  楚溪客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我来啦!”

  同窗们便笑闹着围过去,把他的零食一抢而空。

  楚溪客看似心疼不已地回到座位,紧接着就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包最大的,笑嘻嘻地和林淼分着吃。

  同学们也纷纷笑起来。

  林淼虽然年纪比他还要小两岁,却很会照顾人,会提前给他准备好枸杞水,还会不着痕迹地计算着楚溪客吃零食的频率,吃过一定数量之后就会把兜兜收起来,免得他吃多了积食。

  楚溪客跟大家关系都很好,但林淼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

  就好像,看到彼此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定会成为此生的挚友了。黄丁班的直讲没有换人,还是尉迟磊。

  尉迟磊也是刚刚考上直讲,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因着之前联手对付薛斑的情分,学子们对他很是亲近。

  尉迟磊讲课十分生动,没有完全依照五经博士制定的条条框框复述,而是加入了一些他四处游历的见闻和感悟,每每让学子们听得意犹未尽。

  就连林淼都说,他们很幸运,可以遇到尉迟磊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先生。

  殊不知,尉迟磊有着同样的想法。原本,他已经做好准备掩藏起锋芒与棱角,和其他直讲一样,按照博士们制定的讲义中规中矩地传授儒家学说了。

  没想到,他会遇到黄丁班,遇到楚溪客,是这些敢于挑战权威的年轻人让他重燃热血,做想做的事,走不一样的路。

  相得益彰,彼此成就,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到了午时,钟声一响,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太学中是不供应午饭的,学子们常常吃一些早饭时剩下的点心或稀粥垫垫肚子,到了未时再吃晚饭。

  直到姜纾成为太学主管,太学的“两餐制”才改为“餐制”。

  楚溪客热衷一日餐,姜纾也便渐渐接受了“早饭吃好,中午吃饱,晚饭吃少”的理念,于是提出让学子们中午吃饱,下午就不会饿得心慌,无法集中注意力,还能推迟晚饭时间。

  这样一来,不仅延长了至少一个半时辰的学习时间,还有利于年轻学子们的身体成长。

  “一日餐”的制度一经推出,赢得一片好评。

  如今,长安城中那些殷实些的人家也渐渐开始尝试着吃饱午饭,并延长白日的劳作时间了。

  不过,对于太学生们来说,坐到膳堂里不是单纯来吃饭的,还要连带着学习用餐礼仪。

  偌大的膳堂,坐了数百名学子,却安静得近乎落针可闻,就连杯碟相撞的声音都听不到。学子们吃起饭来不像在享受美食,更像在完成某种规定好的指令,就连夹菜的远近、端起饭碗的高度都是规定好的。

  直到黄丁班的到来。

  黄丁班这个小团体就像一堆整齐划一的机器人中突然冒出的异类,东扭扭,西歪歪,还会旁若无人地说话。

  当然,黄丁班的学子们还是很有礼貌的,并没有打扰到别人,而是很小声地讨论着今天都有什么吃食,还把各自准备的零食拿出来分享而已。

  饶是如此,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比如,对面的黄甲班。

  黄甲班和黄丁班同属黄字组,原本都在薛斑的管辖之下,跟丁班处处被打压相反,甲班总是受到薛斑的偏爱。

  黄甲班里的学子中不乏一些世家旁支或者庶子,原本没有入学资格,给薛斑塞了好处才能进来,因此薛斑对他们格外优待。

  自从薛斑被降级,姜纾就安排了一位公正的典学管理黄字组,黄甲班的这批“关系户”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他们不敢对新来的典学怎么样,就把账记在了黄丁班头上。

  眼下,一位黄丁班的学子把家里寄来的肉干分给同窗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阿娘说了,不能总让楚兄和林兄破费,我等虽然没有太多钱回请大餐,自家烹制一些肉干果脯还是可以的。”

  黄瑜笑道:“云台兄,我记得你家就是开肉铺的,这肉干想来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那不能够,保准是最好最新鲜的。”名叫纪云台的同窗立即保证。

  楚溪客尝了一口,不吝啬赞美:“好吃!伯母是不是用那种青绿色的小麻椒腌渍的?和北方的花椒明显不一样。”

  纪云台连连点点:“是的、是的,我阿娘每次做肉干或者小酥肉都用这种,说是滋味更好,还能排湿健体。”

  刚好,早课时尉迟磊就讲了巴蜀之地的风土和植被,其中就说到当地特产的茱萸和麻椒,吃了让人发汗除湿,刚好弥补了湿气重、多瘴气的劣势。

  学子们便小声讨论起来。

  突然,对面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区区一个肉干,也值得显摆成这样?土包子。”

  纪云台腾地红了脸。他是从偏远的小村子来的,长得黑黑瘦瘦,年纪又小,本就有些自卑敏感,此刻听到如此不加掩饰的嘲笑,当即臊得抬不起头。

  黄丁班的学子们纷纷露出怒容,想为纪云台抱不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和这些生而富贵的世家子弟相比,他们确实是“土包子”。

  楚溪客突然开口:“报告直讲,我想吃葡萄。”

  尉迟磊猜到他又要发功了,因此配合地说:“葡萄为西域特产,十分珍贵,太学无力为每位学子供应。”

  “哦,没有啊,”楚溪客不甚在意地晃晃脑袋,“算了,不吃了,反正都是酸的。”

  众人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林淼轻笑一声,柔和的嗓音响彻在偌大的膳堂:“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

  堂中响起阵阵闷笑,就连一向严肃的五经博士都没压住眼角的笑纹。

  这下,轮到对面的黄甲班面红耳赤了。

  直到自家学子把该说的说了,也笑够了,尉迟磊才故作威严地轻咳一声,说:“肃静,膳堂之内,不可大声喧哗。”

  楚溪客立即正襟危坐,乖乖巧巧地吃起饭来。

  看着对面食不下咽的黄甲班,黄丁班的学子们觉得今日膳堂的饭格外香!

  回去的路上,纪云台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楚溪客和林淼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默契地确定了接下来的对话。

  这边,楚溪客貌似不经意地问:“说起来,咱们班只有我和阿淼不住校吧,阿淼也是长安人么?”

  林淼摇摇头,说:“我的家乡在幽州,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村落,叫水云村。”

  “水云村?!”黄瑜突然激动起来,“就是那个十年前因为地动而现于人前的‘世外桃源’吗?”

  就像《桃花源记》里写的,水云村的祖先是一百多年前因为战乱而逃难或归隐的人,百年来繁衍生息,逐渐衍生出一种特殊的体质,再加上时不时有人从悬崖掉落,为水云村注入新鲜血液,这片小小的村落竟然神奇地存活了上百年。

  直到十年前,一场地动,山崖陷落,河流改道,这才让这个特殊的族群现于人前。

  黄瑜盯着林淼,兀自惊叹:“怪不得林兄长得如此……呃,惊为天人,额头还有花钿模样的胎记,若是水云村的人就说得过去了。”“我也见过水云人,没有林兄这么好看!”立即有学子反驳。

  “没错,即便在水云人中,林兄一定也是最好看的。”波斯同学肯定地说。

  话题逐渐歪掉,楚溪客连忙拉回来:“什么水云村?我都没听过,看来一定很偏僻了。”

  林淼配合地点点头:“恐怕比纪兄的村子还要偏僻一些。”

  楚溪客惊叹一声,道:“阿淼从那么偏僻的地方出生,还能考入太学,真令人羡慕啊!”

  林淼故作疑惑:“楚兄的父亲可是姜博士,论家世,满京城有几个能比得上姜氏,怎么竟羡慕起我来?”

  “就是因为我阿爹太厉害了,从小就亲自教导我,还有我家小钟离隔岔五就给我买端砚啊,诸葛笔之类的……”

  楚溪客小小地秀了一下恩爱,继而真心实意地说:“我享受着这样的资源,尚且勉强成为太学的借读生,阿淼上很小的学堂,没有用过名贵的笔墨,却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超过那些行贿走后门的人一举考上太学,这样的本事,难道不值得羡慕吗?”

  林淼抿唇一笑:“楚兄此话有理。”如果不强行秀恩爱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至此,纪云台方才听出楚溪客是在拐弯抹角地安慰他。他突然捂着脸,哽咽出声。

  楚溪客吓了一跳,明明是要开导人的,怎么还把人给说哭了?

  纪云台哭着说:“是我不好,不该受了旁人的刺激,忘了自己进入太学的初衷。”

  他来长安的路费是乡亲们一文一文凑出来的,平日里被人拔棵葱都要骂出条街的婶子大娘们,难得大方地掏钱出力,给他置办新衣,就是为了让他在贵人遍地的太学挺胸抬头地做人。

  离开家乡的时候,阿爹阿娘就跟他说过,不指望他为官做宰,哪怕学成之后回去开个小学堂,也算是对家乡人的回报了。

  其实,不光是他,黄丁班的学子们情况都差不多。自打来了太学,他们日日被薛斑打压,渐渐地也觉得自己家世不好,成绩不突出,前程一片暗淡,因此在被黄甲班嘲讽为“土包子”的时候,他们才无力反驳。

  直到此刻,楚溪客告诉他们家世好没什么可吹嘘的,学问好才值得敬佩。

  黄瑜拍拍纪云台的肩,一脸坚定:“楚兄说得没错,我们来太学不是跟人攀比家世的,而是来求学的。若比家世,永远有比我们更好的,学问学到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才是属于自己的、无可替代的路。”

  楚溪客热烈鼓掌:“黄兄这么会说话,不做校长可惜了——哦,‘校长’就是国子祭酒。”

  突然被夸,黄瑜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楚兄竟如此看好我么?”

  楚溪客笑眯眯道:“有个笑话是这么讲的——学堂初建,众人分配职位,学问好的做先生,算数好的做账房,功夫好的做护院,最后剩下一人无甚特长,只有嘴皮子好使,那就做校长了。”

  黄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呀,楚兄原来是在调侃我一无是处,只会动嘴皮子!”

  说着,就追着楚溪客打起来。

  楚溪客边跑边讨饶:“黄兄误会了,我分明是在夸你啊,最起码你嘴皮子还好,我哪哪儿都不行,只能做借读生啊!”

  学子们纷纷笑起来,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

  楚溪客和林淼被邀请去了黄丁班的宿舍。

  午饭后,太学会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住宿的学子会在直讲的安排下回宿舍休息,那些排在前面的班级虽然没有宿舍,太学也给他们安排了休息间。

  只有楚溪客和林淼是个例外。

  他们是黄字组中唯二不住宿的“寒门学子”,因此既没有宿舍,又没有休息间。在太学读书小半月,俩人都是在桃花源的课室里午休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受到同窗的邀请。

  并非黄瑜等人故意不请他们,而是担心这两位娇养长大的小公子会嫌弃他们的大通铺。

  眼下,看着楚溪客脱鞋上炕钻被窝的娴熟模样,同窗们不由失笑。

  他们可真是多虑了。

  楚溪客和他们见过的那些“世家公子”不一样,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世家子。

  比如姜纾、钟离东曦、林二郎,他们的礼仪与德行是刻在骨子里的,跟那些处处标榜出身、捧高踩低、清高又自卑的“假世家”是完全不同的。

  今日的所见所闻,对黄丁班的学子们来说受益终身。

  他们心底仿佛埋下了一粒种子,在学识与见闻的浇灌下终将长成参天大树,支撑起他们的脊梁,将来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因为出身而感到丝毫羞愧。

  而撒下这粒种子的楚溪客,此时钻在带有阳光气息的被窝里,看看左边的黄瑜,再看看右边的林淼,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生活吧?

  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住宿舍,听着舍友的小呼噜,闻着似有若无的脚臭味,就是校园生活最真实的模样。

  他在现代时没有机会体验到的,现在弥补上了。不对,还有一项——

  楚溪客卷着被窝,拱到林淼身边:“阿淼兄,下次我不去膳堂吃饭了,你帮我带一份吧?”

  林淼笑了一下:“说到带饭,崽崽兄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楚溪客被这声“崽崽兄”给逗笑了,像只小虾米一般弓着身子,用头撞林淼的肩。

  林淼微笑道:“虽然我不排斥你的亲近,但还是要善意地提醒一句——钟离公子还有十秒钟到达战场。”

  楚溪客猛地想起来,自家东曦兄听说他没有宿舍,说好了中午过来陪他习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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