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2(补更)_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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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2(补更)

  【黄丁班的“桃花源”】

  在楚溪客的带领下,校舍的建造一众学子亲力亲为。

  国子监批复的款项不多不少,刚好够盖一间寻常土木结构的大教室,但是,如果想按照楚溪客那张设计图来建的话,就不怎么够了。

  这时候,楚溪客的人脉就要发挥作用了。

  之前搭建廊桥美食街时,他就认识了一些泥工瓦匠、伐木工人等,那时候楚溪客跟大伙一起吃饭,一道干活,时不时自掏腰包改善伙食,工匠们都记他的情。

  因此,当楚溪客再次找过去的时候,工匠们无一例外地拍着胸脯说:“既是小郎君用的,咱们就只当搭把手,工钱啥的不必再提。”

  楚溪客听他们说得诚心,也便爽快地笑笑,没再客气,只想着把每日的伙食做好一些,不让人白干一场。

  值得庆幸的是,李子园那处破屋的地基和梁柱完好,只需要把塌掉的瓦片和木料挪走,架上新的墙壁和屋顶就好。

  整间屋子大可以全用木料,以卯榫结构楔合而成,比现代的水泥房还结实。

  这可不是夸大,楚溪客之前就看过一个国外的测试视频,华国传统的榫卯结构木屋,能扛住十级大风、七级地震。即便风力再大、震级再高,屋子晃动剧烈,甚至与地基相连的梁柱底端都断裂了,屋子却没塌没倒没散架。

  楚溪客设计的就是这种屋子。

  若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木屋建起来非常麻烦,楚溪客又没有足够的预算买现成的木料,所以要从伐木开始,到建成少说要半年了。

  所以,他光是木匠就找了四五家,希望大伙相互之间搭把手,尽量将工期缩短。

  一听他要得急,有一家姓牛的木匠说:“我家刚搭了几个木架子,拼起来就是四面墙,原本是个南边来的药材商人订的,如今过了商定的日子他却一直没来,不如就先紧着您这边用,质量上不必担心,木料桐油用的都是最好的,小郎君别嫌弃。”

  这个时代,建造卯榫结构的纯木制屋子都是先把墙壁屋顶分别做好,再拼接起来。整个建造过程中最麻烦、最耗时的部分就是炮制木料、刷油涂漆、将各个零散的部件拼接楔合。倘若这些步骤省去,只是把木架拉过来拼接一下,人多的话甚至一天的功夫就能做好。

  这对楚溪客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牛叔的手艺我是知道的,您闭着眼睛刨出来的木料都是个顶个的好,哪里说得上嫌弃?”

  小小的恭维让牛木匠乐不可支,原本还因为楚溪客找了对头家略微不舒坦,这下是彻底没有了。

  紧接着,就有一个瓦匠搭话:“我家也有现成的瓦片,前日才从窑厂拉回来,原是打算自家盖房用的,若小郎君看得上尽管拿去!”

  这个口子一开,又有刷漆的、伐木的、夯土的等工匠陆续开口,都说自家有什么可以先匀给楚溪客。

  这下,不光是楚溪客,一同过来的学子们都卸掉了矜持的伪装,惊喜异常。

  “这样一算,说不定一旬之内就能建好!”

  “就算加上楚兄说的水车、草皮和花木,顶多再加半月也够了。”

  “只要课室盖好就成了大半,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读书,剩下的慢慢

  添置就好。”

  “……”

  瞧着这些平日里文气十足、走路都不会乱了节奏的太学生们露出如此稚嫩活泼的一面,工匠们纷纷笑了。

  说实话,自己的手艺能用在太学里,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光荣的事。

  那可是太学啊!从前远远地见着门楣都会肃然起敬的地方,别说在里面搭建课室,就连大门外的黄土都没好意思踩过!

  工匠们不由期待起来。

  第二日,一众工匠在门童的带领下,穿过月亮门,踏入清幽的教学区,经过一排排课室,听着偶尔传出的读书声,脚步都不由放轻了。

  直到此刻,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原本,能在太学盖屋子的无一不是官家敕造匠人,其中大半建筑还是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留下来的大师之作。自家建的房子能和这些祖师爷的作品杵在同一片地面,这简直是……祖宗十八代都脸上有光!

  这下,不是楚溪客感激工匠们免费出工出力了,而是众人要反过来感谢他。

  怀着这样的心思,工匠们干起活来更是不遗余力,甚至彼此竞争,牛家半日之内拼合成一面墙壁,马家就憋着一口气,力求比他做得更快更好。

  短短一日下来,原计划只是把大课室的墙壁拼接好,不成想竟连屋顶都搭好了!

  楚溪客和他的同窗们都惊呆了。

  “我现在才真正懂得楚兄的那句话,‘行行出状元’,你我整日拘于书本之中,还是见识太少。”

  “都说‘士农工商分贵贱’,我头一回觉得不该如此简单粗暴地圈定等级,怎么就认定读书做官就一定比种田建屋对百姓的贡献更大呢?”

  “的确如此,术业有专攻,按照各自的优势与喜好做事,每个行业都不荒废,天下才能和谐有序地发展。”

  “……”

  楚溪客炯炯有神地听着同窗们的感慨,自己也有了一丢丢感慨——果然还是实践出真知啊,只是观摩了一下盖房子而已,同窗们得出的观点都能写出一篇颠覆世人观念的策论了。

  工匠们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自己被夸了,心里暖融融的,还暗自把学子们说的话记下来,想着回家用来教育儿孙。

  没想到,楚溪客给了他们一个更大的荣誉——

  “诸位忙了一场,我也没有别的回

  报,不如就请诸位把名字刻在各自搭的木架、屋顶或者瓦片上吧,将来每一届新入读的学子都能看到,也算是个纪念。

  “我阿爹说了,这些课室的建造过程以及诸位的名字都会记在太学的校史上,将来若哪家子孙能考入太学,学成之后会优先举荐给工部。”

  此话一出,工匠们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骄傲”或者“激动”来形容了,有更磅礴、更汹涌的情绪倾泻而出,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让他们的眼光、思想和憧憬放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从前,他们顶多想的是如何把手艺传承给儿孙,如何让自家作坊超过别家,从来没想过,其实还有更宽广、更深远的一条路可以走。

  出于感激之情,也为了自己的招牌,工匠们精益求精,彼此协助,提前交工。他们不仅把上课的教室盖好了,连同图纸上的读书亭、草庐、茶室,以及简易的小灶间一一搭建好。

  仿佛神仙挥了挥衣袖,原本荒芜破败的李子园倏忽间换了一番模样——

  后园之前,是一排排庄严整饬的建筑,拐入后园,景致陡然一变,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简单而古朴的门栏,如今门栏上空空如也,匾额还没挂上去。

  门栏向两侧延伸开来,连着一圈低矮的木栅栏,若想翻越只需抬抬脚就行。然而,对这些高傲的太学生们来说却是一道体面的底线,即便再低矮也不会有人不请自入。

  进了门是一条蜿蜒的十字路,不宽,不直,也不平整,就像黄丁班的学子们将来要走的仕途,须得十分谨慎才不会走上弯路,也不能被周遭的泥土弄脏衣摆。

  不过,楚溪客在两旁移栽了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虽然看起来细弱,却生命力极其旺盛,稍微洒点水就缓过劲来,第二日便层层叠叠开出一条花路。

  就像他与黄丁班学子的这场相遇,今日他随手洒下一片小花为他们保驾护航,来日亦会收获意想不到的回馈。

  小路尽头是一间歇山顶的大课室,原木搭建,简单明朗,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乍一看不像其余课室那么气派,却很是清新雅致。

  正屋是个大通间,为了节省木料,本该安装格扇窗的地方空着,只挂着翠绿色的竹帘。如今天气渐暖,竹帘通风消暑,到了冬日就会换成毛毡。

  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挟屋,其中一间装饰得十分用心,是带班直讲的办公室与休息间,另一间暂时空着,预备用来做储藏间。

  左右两侧各有一条小路延伸出去,一条连着一个屋檐上翘的八角凉亭,亭中没有座椅,只有放置书本笔墨的架子,就是读书亭了。

  特意不设桌椅,就是为了让在这里读书的学子提神醒脑,避免懈怠。

  再往前走,则是一个地势略高的小土丘,土丘上盖了一间小小的茶室,可以一边品茗聊天,一边俯瞰整个园子的景致。

  另一侧挖了个小池塘,引来了活水,安上一个小水车,水车叮叮咚咚地转动着,清水潺潺流动,通过竹槽送往四处。

  隐蔽处搭着两间造型奇怪的“小屋”,用竹墙密密实实地围着,还有一个透气的“屋顶”,屋后挖了一个化粪池,池上掩着木板和土层,种着一片气味清新的薄荷。

  屋内摆设就更奇怪了,分了里外两间,外间是一个洗手台,通着活水,里间有个奇形怪状的马桶,马桶上又连着水槽,水槽与马桶之间有个扳手模样的机括,往上一扳,清水便把马桶冲的秽物冲到化粪池中了。

  这便是楚溪客想出来的“现代化”厕所了。

  刚建成的时候还发生一件趣事。

  楚溪客坚信太学之后会招女学生,因此搭了男女两间,男厕是挂壁式便池,女厕则是坐便。

  学子们不明就里,两侧都试用了一下,一律觉得坐便更舒适,为此还分成两组,作诗一论高下,哪组赢了哪组用坐便。

  林淼聪明地没有参加。

  波斯同学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他看到最聪明的林淼都没参加,也就找个了“肚子疼,写不出诗”的借口逃开了。

  楚溪客姗姗来迟,看到女厕外面挂着“芝兰”,男厕外挂着“玉树”。

  黄瑜志得意满地说

  :“芝兰组小胜一筹,往后这一间便是我们几个的专用了。”

  楚溪客吭哧吭哧笑了好一会儿,才坏兮兮地告诉他:“这是女学子专用的。”

  黄瑜当时的表情哦,让众学子笑得前仰后合。

  直到多年以后,黄瑜成了国子祭酒,每一届拼尽全力考入黄丁班的学子还在口耳相传着这件趣事。

  此后,太学当真有了越来越多的女学子,也建了更多的新式厕所,“芝兰”、“玉树”这对雅称倒是流传下来。

  说回眼下。

  最外围是肆意生长的李子园。从植株排列来看应该是有人用心栽种的,只是多年来疏于打理,便长荒了。

  此时,看着一簇簇莹白的李花,楚溪客已经想好怎么修剪枝杈,怎么采摘李子了,就连李子摘下来都送给谁他都计划周全了。

  姜纾一路走一路点头,显然是相当满意的。

  楚溪客笑嘻嘻递上笔:“那就请阿爹帮忙写一个匾额吧!”

  有了自家阿爹亲笔写的匾额,看谁还敢说他们黄丁班名不正言不顺!

  姜纾看出他的小心思,笑问:“想叫什么?”

  楚溪客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说:“就叫‘李子园’吧,简单实在。”

  季清臣嘴角一抽:“若叫这个,也不必你阿爹亲笔题写了,去大街上随便找个识字的稚童就好。”

  楚溪客讪讪道:“我就能想到这样的,不然季世伯帮忙想一个?”

  季清臣举目看了一圈,似乎想起什么,一脸倨傲地说:“还是‘桃花源’更合适。”

  楚溪客纳闷:“可是,没有一棵桃树啊!”

  严子君眨了下眼:“原本是有的,被贺兰那家伙给砍了。”

  原来,这个李子园原本种的不是李子,而是桃树,而里面那间破屋也是前、前、前任国子祭酒为了让姜纾安心备考特意拨给他的。

  姜纾在屋子外面挂了个“桃花小筑”的牌子,桃花灼灼的时节常有学子相聚于此,品茗作诗。

  贺兰康不知道吃了谁的飞醋,一夜之间把满园的桃树全挖了,换成了李子树。他还怕姜纾生气,没把那些桃树砍死,而是移栽到了农庄。

  半夜更,贺兰康为了运送树苗犯了宵禁,被贺兰老将军追着打了半条街。

  贺兰康对姜纾的心意就此曝光,从那之后,姜纾身边就再也

  没有小桃花了。

  “崽崽,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轰动,就连皇后娘娘都在宴席上开玩笑,说要是贺兰能击退突厥,她便亲自到姜家提亲。”

  只是,后来贺兰康当真单枪匹马挑了突厥王帐,长安城中却早已物是人非。

  楚溪客一脸怔然。

  原来,这是阿爹曾经待过的地方,这片林子是准阿娘亲手种下的,后面的故事还有母后参与……怪不得,他第一次过来就觉得异常亲切。

  原来,冥冥中自由定数。这里,合该就是他的教室,他也一定会替阿爹守护好这个地方。

  “就叫桃花源,的确是最合适的名字。”楚溪客认真地说。

  就像他们黄丁班,虽然是朴实无华的李子苗,说不定哪天就能散发出灼灼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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