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婚之喜_扶瑶上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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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婚之喜

  宫凌霄被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丞相千金甄玉儿当然也不例外。

  “赐婚?”甄玉儿听丫鬟月缠说完,描眉的手不禁抖了一抖。

  “是啊,听说是太子殿下跪了半日求来的。小姐你说,会不会是……”皇上该不会是把她家小姐赐给太子殿下了吧?如此说来,储君之位是不会换人了?

  “不会。”甄玉儿抬手打断她。“皇上若真是赐婚于我,父亲不可能毫不知情。”

  再说了,皇上既然知道宫凌霄身上流的不是他宫家的血,又怎会将宫家的江山交付于他?储君易主势在必行,而且听父亲的人传来消息,说皇上已经派人去护国寺接真皇子了。

  不过这赐婚一事,实在有些蹊跷。

  “圣旨是怎么说的?”甄玉儿拿起眉笔重新开始描眉。

  眉似山岱又比山岱轻灵,唇如朱点又比朱红艳丽。墨色长发如瀑泄下,珠钗精美绾发精致。着一袭粉纱身姿绰约,举手投足间皆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婉约之气。她,甄玉儿,享誉天下的京都第一才女,位高权重的甄相爷的掌上明珠,当今圣上钦定的太子妃。她要自己时刻保持完美,不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还要避开山石不被落一身灰。

  “就是说殿下得遇良人,特赐御姻,即日完婚。女方身份只字未提,但因是殿下求来的,所以都猜是小姐你,毕竟凌霄殿下对小姐……”月缠抿着嘴,没有把话说完。

  描眉的动作再次顿住,甄玉儿看着镜子里的如花娇颜,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谁人不知她与宫凌霄交往甚密?犹记得二人当初评诗论画情意绵绵,宫凌霄对她是呵护备至一往情深。郎才女貌鹣鲽情深的一对,可谓是羡煞旁人。

  她也一度认为,宫凌霄就是她此生的归宿,直到狸猫换太子的事被人翻出来。

  是的,她对宫凌霄是有愧的,愧对他的一腔痴心,愧对他的一片深情。可是,在对宫凌霄歉疚的同时,甄玉儿同样也对太子妃的尊位无法释怀。

  她是甄家独女,加上丞相甄卫夫老来得后,更是将她捧在掌心。许是上天尤为怜爱,不仅让她含着金汤匙出身,还给了一副好样貌,打小便是个可人儿,更是自命不凡,事事都要争先。听父亲提起圣上赞了尚书千金的棋艺,她便日夜练棋,直至在皇家举办的棋赛上一举夺魁。见谁夸了哪家姑娘才貌双,她就废寝忘食的看书,直至满腹经纶,得了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

  出身名门,又生得花容月貌,熟读诗书文采非凡,棋艺精湛又通音律,这叫甄玉儿如何不自负?而这自负最明显就是体现在择婿上。在她看来,像她这么完美的人,放眼天下也只有天之骄子方能与之匹配。而当今圣上已年过半百,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既然配不了现在的天子,那就配未来的天子。

  又许是天公作美,在一次皇家御宴上,皇帝贪杯饮至微醺,被甄卫夫别有用意的撩拨了几句,便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做出了未来太子妃非甄家小姐莫属的承诺。如今局势生变,皇帝欲换储君,更加需要她父亲的鼎力扶持,命中注定她的太子妃之位无可撼动。

  所以,甄玉儿安慰自己,不怪她移情别恋,她自始至终都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要怪,就怪宫凌霄命不好,到手的江山都守不住。

  很快,甄玉儿梳理好情绪,脸上已看不出异色。

  “这倒是个怪事,第一次听说赐婚圣旨不道明婚嫁双方的身份。”甄玉儿起身走到窗前,见乌云蔽日狂风骤起,可预见将有一场暴雨。

  “小姐!”月缠跟上去,犹豫着问道:“既然凌霄殿下是要娶别人,您心里就没有一丁点儿难受吗?”

  “难不难受的又能怎样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其实甄玉儿心里还是有一点儿难受的,毕竟在这场情感博弈中,是宫凌霄率先撒了手。可从理智来看,这倒让她免去了很多麻烦,否则日后与新太子交好,倒显得她薄情了。

  风起云涌,暴雨转眼即至。皇帝在午时前后为宫凌霄赐了婚,未至申时又追加了一道圣旨。传旨的仍旧是奉喜,他手捧黄卷脚步匆忙,小太监跟在后边为他撑伞,结果到了地方两人还是湿尽了衣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宫凌霄沉迷美色不思政事,心无社稷不念苍生,今罢黜其监国太子之位,即刻上交禁军虎符,携眷迁居落云宫。”

  “儿臣接旨。”宫凌霄下跪接旨,面色淡然,对被废一事没有丝毫意外,连虎符也是提前准备好了,当场给了奉喜。

  收好虎符,奉喜又道:“皇上差咱家问殿下打算何时操办大婚之事,若有要求尽可提出来。另外就是那位姑娘的户籍详情……您也知道,这皇子纳妃是大事,虽说是侧妃,但也草率不得,所以还请……”

  皇家婚嫁诞毙需由内史令记录在册,方便后人寻祖可查。宫凌霄此次娶亲事出突然,对方又是个平头百姓,内史官不知始末也是执笔难书。

  “公公所言甚是。”宫凌霄打断他。“瑶儿重伤,我也是急昏了头。你看这样可好?你先回去复命,我马上命人去找内史官。”

  “如此甚好,那咱家这就先回去复命了。”奉喜冲宫凌霄点了点头,一甩拂尘旋身远去。

  宫凌霄的心里突然也下起了一场暴雨,却不是因为罢黜太子的圣旨。被废之事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宫御天在这个时候关心的是他要娶的女人的底细,却连生死都未曾提及只字片语。或许在他心里,纵使这个‘儿子’娶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关系。

  再说那落云宫,曾经是七皇子的宫邸,因为不受宠,所以偏居一隅。后来七皇子受害夭折,宫里主子都嫌晦气,便将落云宫空置了。不在太子之位,自然也就不该住在东宫,迁居他处给新太子腾地方是理所应当,只是没想到会被迁去那里,可见圣上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昭告天下他宫凌霄今已失势,暗示当初依附他的势力可以另投明主了。

  呵,这就是他口中的二十多年的父子情。

  “殿下……”见宫凌霄身躯微颤面如死灰,莲衣难免担心。

  “去,把雀颜燕童都叫来。”将圣旨随手扔在桌上,宫凌霄迅速收敛好自己的真实情绪,将心思部放在计划实施上。

  分别给燕童雀颜安排好任务之后,宫凌霄又让莲衣即刻着手迁宫一事。他的东西很多,却只带走了一些重要的物件,比如甄玉儿赠他的丹青。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莲衣领着人从雨停时开始搬,入夜不久就已部搬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宫凌霄便迎来了他在落云宫的第一个夜晚。

  这一夜,宫凌霄居然睡得格外安稳。他本就无心朝政,先前也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如今被罢,反倒让他卸了一身担子,自然就睡得好了。

  翌日,宫凌霄起了个大早,梳洗完后第一时间去看了苏扶瑶。一晚上无人问津,她倒也没死,甚至连伤口都干了痂不再渗血。让莲衣去请了朱太医来,诊断后说脉象仍然虚弱,未能脱离危险。宫凌霄闻言,当即表示要马上与苏扶瑶成亲。

  他可不想真的跟一具尸体拜堂成亲,所以一定要快,必须赶在这个女人咽气之前。

  虽然一切从简,可到底还顶着皇子的名讳,宴请宾客的过程自然是不能少。只是请柬一早就送出去了,到了吉时却没有一个人来。众人都认为九皇子从此失势,又做出如此荒唐事来,定然翻身无望,也就连面子上的关系都不屑再维系。

  也是,树倒猢狲散嘛,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若不是知道内情,恐怕莲衣也会以为自家主子疯了。可即便知道了内情,莲衣还是觉得宫凌霄脑子有问题。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对那个甄玉儿念念不忘,也不知是中了邪了还是着了魔了。

  吉时已到,宫凌霄身着大红喜炮,抱着嫁衣加身却昏迷不醒的苏扶瑶正欲行拜堂之礼,却听得人高声通报。原来是奉喜奉了宫御天之命前来观礼。

  吉时不能误,宫凌霄也没等他,迅速完成一二三拜,礼成后抱着苏扶瑶朝洞房走去。

  这婚礼极简,有些门头上连红绸红花都没来得及挂,大红喜字也只贴了几处当眼的地方。然而奉喜跟着到了洞房,却见洞房收拾得极为细致。红帐高挂,大红喜被上绣着鸳鸯戏水,同心枕面绣的是花开并蒂。厅案上红烛摇曳,该有的红枣花生聚拢成塔一样都不少,装合卺酒的白玉瓶上贴着喜字,酒杯下压着红纸,处处细节皆显用心。

  知道奉喜跟进来了,宫凌霄却视而不见。将他的‘新婚妻子’放在床上,动作轻柔至极。末了,倾身在佳人额头落下深情一吻,这才对奉喜说道:“奉公公,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这还不走,难道还想留这儿观摩洞房?

  “不敢不敢!”奉喜连忙摆手。“不打扰殿下,咱家先告退了。”

  目送奉喜出了院子,宫凌霄将房门关上,迅速倒酒洗了唇漱了口。天知道他刚才亲下去的时候有多么抗拒,偏偏还要装出一脸深情的样子,简直堪比受了酷刑。

  奔至床边,宫凌霄仔细探了苏扶瑶的鼻息。还好,还没咽气,不然他真成了和一具尸体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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