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_孤焰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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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怎么了?”周遇宁勉力镇定问道,虽然神色没有明显变化,其实整个人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即便她自己毫无察觉。

  “遇宁,我不想再瞒你下去了。”

  大约是觉得周遇宁一声不吭,他接着开口,语气淡然,“我们分手吧。”沈程说时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下,当着她的面长吸了一口。他还记得第一次吻她,她难受抗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以为她不习惯闻烟味,那个时候就决定戒烟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吸过,只是习惯使然,一般执行长途任务时,他就会带烟盒和打火机在身上提神用。即便不抽,闻闻也可以。

  从昨天听到他和徐文浩的交谈时,周遇宁其实就疑心过她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她屏息凝气问道,“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也不想听清楚。

  “昨晚我就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以及刚才上山时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他说时又猛地吸了一长口,大口吞吐出来的烟雾几乎遮住他的眸光。

  他近在咫尺,而她却觉得远如天涯。

  白雾缭绕,她看不到他,她只觉得自己如坠深渊,潜意识里一直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即便和他最最热恋的时候,她还是极度匮乏安全感。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觉。

  即便如此,她还是卑微地想要挽回。

  “沈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怯怯的扯了下他的袖口,无助问道。

  “没有,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趁着现在你还没有陷太深,我们还是及时分手比较好。”他干脆应道,毫不拖泥带水。

  “为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不相信。

  就在前晚,他们还在黑夜里互相索取沦为一体。

  察觉到沈程依旧在大口吞吐没有出声,她接着开口,“是不是因为我辞职的缘故?我会立刻去找工作的,我不会当个寄生虫的。”可是她自己说完后也觉得根本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她又慌乱改口,“还是我有什么不好的习惯你觉得难以忍受,你和我说就行,我一定会努力改掉的,就是不要分手可以吗?”她说完后继续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妄想着他会因此改了主意。

  而他显然无动于衷,缓缓开口,“遇宁,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跟进这个案子吗?”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他的双唇一开一合。

  “四年半前,那个时候你应该刚读大一吧?那年初冬,我工作时疏忽犯了错,导致两位同事牺牲。那两位同事牺牲前,刚好在跟进这个贩毒案,随着他们的牺牲,查到一半的线索也前功尽弃了。我留在这边,一半是因为内部降职处分,一半是为了还他们的债,现在这笔债很快就还清了,我要调回东部了。这次缴获的数量,我起码会立一等功,我等这个升职机会等很久了,回到东部后,我的生活轨迹要回到正常轨道上。”

  “你回东部工作,那不是更好吗?”周遇宁听到自己的嗓音发抖得不成样,“你去哪个城市我就去哪个城市找工作好了。”

  即便从他刚才一开口时,她就清楚着,他口中提到的正常生活轨道里,并不包括她。

  沈程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看他自己的左脚,然后才把视线挪到周遇宁扯着他袖口的左手。如果以她以前暴烈的性格,盛怒之上和他动手也未必。

  短短时间里,他就做好决定了。

  她一定会很疼,他知道。

  他找的这些蹩脚理由,但凡她能静下心来逐一去想就能发现漏洞百出。

  可是生而为人,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越是痛苦的回忆就越是会被逃避得尘封在记忆深处,事后鲜少会再去逐一品尝校对。他读研时修的就是心理学,这些方面,他深谙其道。

  他把最后一口长烟吞尽,然后听到那些最伤人的字眼从他自己嘴里接连冒出来,“最根本也是唯一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说时把他自己的袖口缓缓从她手心里抽走回去。

  果然,他刚出口,周遇宁本来还怯生生扯在他袖口上的左手立马如避瘟疫的抽回。

  他说得没错。

  她是个HIV患者,恋爱结婚这些事情她本来就不应该奢望的。

  在此之前,她的确没想过要奢望,可是这些不是她硬求过来的,是他亲手给了她不该有的奢望。

  “我、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她低头下去,眼泪瞬间充斥,她不敢眨眼,一眨眼她勉力维持的理智就会悉数崩溃,她无比清楚着。直到这一刻,她还想在他面前卑微求和,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喜欢到都可以枉顾她是艾滋病人的特殊身份,其实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想抓住这个渺茫的希望,可是又瞬间推翻了这个理由。她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可能奢望他人呢?

  她得抓紧离开,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等了,毕竟稍有不慎,方圆几公里都有可能听到爆炸的动静,他得给她留足时间。沈程余光再次看了下他自己的腕表。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你吧?”他顺着她的话头,漫不经心问道。

  “我以为是的。”她低头,应归应,削瘦的脊背挺得笔直,低声提醒他自己的承诺,“你——你之前还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她还是不想放弃,卑微到下巴都快低埋到她自己的胸口前面,还是不愿放弃,低声下气的求他改变主意。

  他再次看了下时间,下一秒就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冷冰冰地在耳边响起,“你是HIV携带者,戴了套做个几次问题不大,常年同床共枕,保不齐哪天运气一衰就被你感染了。我随便说的玩笑话你也当真?”

  那些最最让人心寒的字眼如刀从他嘴里飞出来,她只觉得心脏深处被连根拔起,血肉横飞着,也不及她心头深处传来的绞痛。

  她只愿自己身处梦魇,梦醒时一切都会归位的。

  沈程不会离开她的。

  她也会原谅他说的那些,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在梦里发生的。

  “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你还和我上.床?”她抬头望向他,脸色惨白如纸,被她自己咬破皮后,下唇上面有几滴血水缓缓往下渗,而她浑然未觉,依旧讷讷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沈程?”

  抛却第一次的稀里糊涂,她们在那方面无比合.拍。她以为他至少是喜欢她的身体的。

  即便他只是单纯留恋她的身.体,她也卑微地想要留下他。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他接着开口,“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一般不会拒绝免费的约.炮。也就我这种重口味癖好的,明知你是HIV患者还和你上.床,一般人真不会像我这么重口。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常年在这边工作,平时接触异性都难,主动送上门的就你一个。回到东部工作后,我会找家里安排的女孩子结婚生子。以后别再随便轻易和人上.床了。还有——男人做.爱时哄人的话都是过眼云烟,别当真。我承认我不是好人,如果你没有感染HIV,调回到东部后,我会真的考虑和你结婚生子的。可是现在,很遗憾,毕竟我快离开这里了,我觉得还是早点让你知道实情比较好,免得耽搁你太久。”

  他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有什么咸涩的腥味从喉咙里涌上来,随即就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她说了这四个字后,伸手去褪她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因为气急得厉害,简单的动作她都做的笨手笨脚,手上被冷汗沾湿打滑得厉害,她褪了好多次才终于把无名指上的戒指褪下往他手上一塞,开口说道,“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搅你了。”她说完转身跌跌撞撞地从原路返回山脚。

  她起先走得飞快,到后面近乎狂奔,只想着最快时间消失在他视线中。

  想到她自己一腔孤勇做的所有蠢事,她就恨不得她自己能瞬间消失在这世上。

  如他所愿,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她也不知道要该去哪里,只是想着尽可能远离他。

  离他越远越好,最好此生再也不和他相见。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一般不会拒绝免费的约.炮。”

  “也就我这种重口味癖好的,明知你是HIV患者还和你上.床,一般人真不会像我这么重口。”

  “男人做.爱时哄人的话都是过眼云烟,别当真。”

  他漫不经心的解释近在耳边,每一句都像是利箭,正正好好对准她的心口扎下去。

  是的,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奢望这么多的,是她自己贪心了。

  所以眼前的自取其辱也是她自己该得的。

  她走得筋疲力尽,可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她还是想着走远点,再远点,只要能离他再远点就行。

  是她自作自受。

  明知是奢望还贪婪的想要更多,甚至想要一辈子都能依附他给予的安稳现世。

  她都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打车回到机场的,她一直走了近个把小时,脚底都走出了水泡也没察觉,沿着这边唯一的马路就往前走,看到有车后稀里糊涂打车。

  整整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司机说了个高额的打车费,她木愣愣付钱,进去机场后盯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乘客,而她像是孤魂野鬼似的,找到一个座位就脱力的坐在那里。

  她浑浑噩噩的在机场里滞留了大半个晚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连回A市的机票都忘记买了。

  等她回到A市的住处,都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至于她自己是怎么从山腰那边去机场,再从机场回到A市住处的,她其实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回到她自己的床上,她连澡都没力气洗,直接脱力地躺到床上,她起先只是翻了个身,她已经努力想要把他说过的那些话语尽可能删除殆尽,可是还是会有零星话语从她记忆深处冒出来,见缝插针的往她心口深处钻去。

  她起先还刻意盖住她自己的哭声,直到反应过来沈程并没有和她一起回来,她枕着的枕套很快就被打湿大片了。

  下一秒,她直接蜷成一团,右手无意识地捂在她自己的胸口前面,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一点心脏深处传来的凛冽痛觉。

  她真的好疼。

  比她记忆以来能想象到的所有痛觉都疼,吃再多的止痛药都无济于事,所以她才觉得绝望。

  真的好疼。

  没有人能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这边建议追妻火葬场了解一下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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