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问心_师傅你好香啊[女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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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问心

  曲云清垂眸:“不要胡言乱语。”

  李攸宁见他又露出这般模样,心下一横,干脆以退为进,反过来逼视对方:“师傅既然早就知道我对你存了别样心思。还特意跑来找我,口口声声说要与我结为道侣……”

  说到这里李攸宁嫣然一笑,一抹艳色如浮光掠影,驻足在她眼角眉梢。

  “当真是……”

  曲云清瞳仁一颤:“当真是什么?”

  李攸宁含笑道:“当真是骇人听闻呐!这要是让天下道门知晓,岂不是毁了您一世清名。”

  曲云清垂眸:“现在也相差无几,这事还有谁不知道吗。”

  对方的反问令李攸宁猝不及防,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曲云清:“事已至此,我会对你负责的。”

  李攸宁再次被口水呛住:“咳咳,你负责……对我?”

  曲云清俊脸一红,露出恼意:“我何时不认真了,更何况见面时我就和你说过了,难道不是么?”

  李攸宁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晌,下意识轻轻摇头,心想:你是很认真,只可惜我们在意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件事。

  有些话看来自己不明说,或许对方这辈子都不会去想:“你可心悦于我?”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曲云清的耳中,却犹如当头棒喝。

  看见曲云清整个人愣在原地,李攸宁心头一阵怅然。

  自己在期待什么?

  曲云清自幼七情受限,一世清修。又如何能识得的人间情爱。

  他口中的负责,无非就是舍不下多年的师徒情分,或许也感念自己孤注一掷的决心。

  李攸宁有些失望,也有些同情自己。

  明明早就知道没有结果,谁曾想老天爷偏偏要给她一次当面验证的机会。

  这个机会她其实并不想要的。

  否则当初就不会宁愿自欺欺人的,和木头人似的曲云清日夜相伴,到头来却不敢面对真实清醒的曲云清。

  这一瞬间李攸宁有种痴心错付的挫败感,更有种力不从心的倦怠。

  哪怕她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可感情这种事一旦深陷其中谁又能不心怀憧憬呢。

  当初她趁人之危,对曲云清做下了难以饶恕的错事。可对方也因她而情动,固元印也就此解封。

  虽然明知道对方没有意识,可自己何曾不曾幻想,冥冥之中他们就是彼此的命定之人。

  否则谁能解释,曲云清为何明明不是坤泽之身,却能让身为乾元的自己闻见他身上的异香?

  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坤泽乾元身上都会有特殊的信香。未经分化幼童以及成年的中庸则不会有。

  只有在一种情况之下,才能在不经分化之前就能察觉到彼此身上的信香。

  那便是彼此的天命之人。

  可她明明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与之前不同,根本不会有能与她结契的坤泽出现。

  自己为什么还是无法抑制的喜欢上了身为师长的曲云清?

  除却曲云清令人心折的外表,和令自己敬服为人之道。他身上那股气味幽淡,若即若离,让李攸宁神魂颠倒的味道又何尝不是一种让李攸宁浮想联翩的引子。

  只是李攸宁自己都忘了,曲云清什么也不知道。

  曾经的李攸宁,一颗心被反复煎熬,虚妄的念想,和生离死别的绝望让她堕入疯狂。

  而在历经种种之后,一颗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再一次被曲云清懵懂的唤醒。

  这是一种甜蜜的折磨,却让她身心俱疲。

  曲云清见李攸宁神色凝重,眼中露出悲意。心头蓦然一紧。

  他沉默了半晌,随后开口道:“阿宁,我不知……但我的心很乱。”

  李攸宁看着曲云清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她的心开始突突直跳。

  曲云清:“我年幼时举家迁徙,路途中遭遇山匪。父母亲族应该都是死在山匪手下。却不知道他们为何没有杀我,只是刺伤了我的腿然后将我随意仍在山道旁边任我自生自灭。”

  他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口中说的是什么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前尘往事。

  “师傅恰好途径,便将我带回了玄霄。

  当时我大概四五岁,正好是开始能记事的年纪。

  因为年幼,还理解不了生死的含义,心里并不觉得有多痛苦,只觉得那群坏人害的我和父母分离,还让我流血疼痛十分可恨。

  师傅说我根骨极佳,只可惜不是天生的纯阳之体,否则倒是修炼乾元六合心法的绝佳人选。

  我当时什么都不明白,只是听说练了厉害的功法将来就能所向披靡,再也不用惧怕坏人。于是就和师傅说,我要练最厉害的功法,成为最厉害的人。”

  曲云清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般的浅笑。

  因为一句无心的童言,曲云清成了后来的玄霄掌教。

  “可是等我长大,渐渐明白了自己身上还背负父母亲族的血仇,慢慢想起自己想要成为强者的最初原因。

  因此在学有所成之后,我毅然出山,决心亲手了断自己的尘缘旧恨。

  可等我辗转打听,找到当年行凶的之人下落的时候,却发现土匪窝子早就遭到了清剿,只余下一片废墟。

  我独自一人看着眼前残垣断壁,心中是一片茫然。

  是非过往已成云烟……

  我恍然大悟,原来自我踏入修行的那一日起,过去的恩恩怨怨终将会渐行渐远。

  那是我从不曾忘记,却也始终没法亲手解决的遗憾。

  可若说仇人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吗?他们都死了,至少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了更糟糕的去处。”

  李攸宁不明白,曲云清为何突然平白无故的和她说这些。

  “何所谓之世事无常呢?”曲云清轻声一叹,仿佛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年幼的我从不曾去想过有朝一日遭逢大难,会与父母亲族死别。

  大难发生之后我心思懵懂,单纯只想长大变强,选择了一门并不适合自己的功法,封禁了七情六欲,变成旁人眼中只知修炼,不近人情的所谓“天才”。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是真的心无旁骛,心里仍旧留有一道执念为了报仇。

  然而最终执念成空,上天似乎自有安排。

  本以为失去了目标的我会沮丧会遗憾,但我没有。反而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卸下心中重担。参悟了什么是道行合一,天地渺渺,运数无常。”

  李攸宁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初入山门的少女整天被人逼着诵读道经,阐述经文的释义。

  当年的她虽然灵慧,却最是烦恼那些玄之又玄,似是而非的唯心之说。为了让她背下玄霄派藏书阁内的经典,曲素问和曲灵枢曾经也是抓破头皮,煞费苦心。

  如今她已经好久没有听人如此说教,对象偏偏还是她又爱又怕的曲云清。

  “师傅……”李攸宁一声轻咛,不自禁的为他感到心疼。

  她眉头轻轻一拧,不知道对方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关于曲云清的过往,她也是第一次如此详细的听闻。原来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也曾有过年幼无依,内心迷茫动荡的时候。

  曲云清目光一转看向李攸宁,眼中光华如水流波,沉静又深邃,仿佛包含着诉不尽的深意。

  “自我道心初定,便一直以为这世间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修仙炼心,虽说是与天争寿,却也无法真正的逆天而行。

  当年害我之人毁我出神之所,当时我的神魂尚有残念,纵然心有万般不甘,却也还是认了命的。”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唇角轻轻一勾,绽出一抹芳华。

  “可我没有想到,是你逆天改命将我救了回来。”

  他眸光熠熠,如同万千星辉落入深潭。

  李攸宁此时也满怀热切的凝视着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阵隐秘的渴望。

  “所以你是想要报答我吗?”李攸宁故意这样问他。

  曲云清神情动容,再也不是青灯之下不动如山的神仙,他深邃的眼底亮起一点明光,仿佛能与日月一争颜色。

  曲云清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

  李攸宁整个人愣住了,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仿佛有人攫住了她的呼吸。

  只见对方双唇一翕一张,喉头微微颤动:

  “你初入门时,我并不曾亲自传教。那个时候我在感情上对你和素问灵枢二人或许亲疏有别,但我自认平日里对你们三人并无明显的厚此薄彼。

  可人心总是偏的,因为没有一个师傅能忍住不对自己最有天资的徒弟倾注更多的心血,抱有更大的期望。

  自我亲自教你的那一日开始,我便控制不住对你产生期许。你太耀眼了,让人又嫉妒又羡慕。可你却浑然不知,从不以自己天赋为傲。”

  李攸宁心中腹诽:不是我不想嘚瑟一下,是我怕你们察觉出我的异常。结果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搞得全天下都以为我练了改换体质的邪术。

  曲云清:“曾经我以为心中最难舍的便是你我之间的师徒情分,绝不能让承载玄霄希望的栋梁之材折戟沉沙,饱受他人非议。可后来听闻噩耗传来,才发觉那些根本不重要……

  哪怕你不再是下任掌教的备选,哪怕现在你修为大损境界摇摇欲坠。”

  李攸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云清:“如果没有你的执着,我根本无法重归于世。但也正是你的执着,打破了我原本的宿命因果。自我复生以来,内心很长一段时间动荡不安,过去所认定的道理,似乎也开始动摇。”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李攸宁有些激动。

  曲云清喉结上下滚动:“得知你可能还活在这世上,我的心彻底乱了。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你回来。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必须找到你。”

  李攸宁不自信的试探:“然后把我关起来吗?”

  曲云清:“说什么傻话。”

  李攸宁心中一喜,简直要忍不住跳上前去一把抱住对方。

  曲云清虽然什么也没明说,但李攸宁已然明白,自己在他心中原来早就说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应当是喜欢自己的,否则天下谁人能逼着曲云清说出要“结为道侣”这种话呢。自己之前怎么想不透这一点。

  曲云清继续道:“况且我身为男子,哪怕是是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对不住的人也应该是我。为何你总觉得是你害了我的清誉……你根本无需自责的……”

  这句话就如同一盆冷水,对着正在兴头上的李攸宁兜头泼下。

  是了,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关于这一点上,曲云清可真是误会大了啊。可自己该如何解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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