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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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怔了下,身体便顿在起身的姿势,上身微微离床,头稍稍仰起,与他面容近在咫尺。

  邵瑞泽语声略沉,却笑意盈盈,“现在方医生是否能放开我的左臂,被你枕了五六个小时,很麻。”

  说着微微低了头,笑道,“再不放开,估计就要人喂我吃早饭。”

  方振皓急忙坐起,邵瑞泽这才收回左臂,似是麻木的不能动弹,一副碰一碰就呲牙咧嘴的模样。宽大西式洋床上,两个人只穿了薄薄睡衣在床一角相对而坐,柔软枕头和一床温暖棉被都凌乱推到另一边。

  坐在床沿,方振皓闭闭眼睛,挠了挠头发,不经意的打个哈欠,似乎还没从睡意里清醒过来。那边邵瑞泽一边活动左臂,一边调侃,“人不可貌相,方医生枕了我的胳膊一晚上,很粘人。”

  背对邵瑞泽的方振皓后背蓦地僵住。

  打了一半的哈欠还停在脸上,错愕的张着嘴巴,而后一层狼狈神色慢慢浮起。他觉得脸上蓦地发热,一时竟想不到该如何回应,只尴尬地侧过脸,“什么?”

  “非要要抱着什么东西,你才能睡着吗?”邵瑞泽盘腿而坐右手费力按揉左肩,侧脸斜斜看过去,看到他异常尴尬,于是笑意更深,“枕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方振皓讪讪,顿时想起家里那座几进几出的老宅,褪去彩绘的拱檐,静谧幽深的回廊,漆黑似是没有止尽的宅中禁地,阴沉萧索的老仆,还有父亲那群阴晴莫测的姨太太们……那是些沉淀在黑暗里的回忆,总是将年幼的他吓得不轻,非要抱了亡母做的虎头枕才能入睡。

  本以为这个毛病已经改掉,没想到又……他抬头看过去,脸色有一丝难堪,似是确认。邵瑞泽耸耸肩,一本正经开口,“枕了手臂,又拦腰抱了,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翻身。”

  他说着一点点笑出来,笑在眉梢。

  眼下坐也不是,起身也不是,被那样目光注视,那样调笑的话语,他真觉得耳后发热,更觉甚是丢人,一时默然。

  半晌,又听那人悠然而笑,“说实话,把我抱那么紧,干脆做我的人好了。”

  方振皓闻言猛地抬头,勃然大怒,瞪眼过去,“喂!”

  “难道不是吗……”邵瑞泽声音被蓦地打断,“你打上瘾了啊!有话好说,不要动粗。”

  说话间方振皓已经习惯性摸向床头,不料不是他的床,也没有那几本硬皮书,只得抓起软绵绵的枕头,扬手砸了过去。

  他愤愤然直视过去,脸胀的通红,“你敢再说这种话,立刻滚!”

  邵瑞泽侧身避过横飞而来的枕头,深深叹一口气,敛了笑容探身过去,“你叫我滚?我让你抱一晚上,现在肩膀疼脖子疼手臂更疼,你还敢让我滚?!”

  来不及躲闪,两人纠缠着跌倒,方振皓又被他压在床上,却仍眉毛挑起,气鼓鼓的瞪了他,“不关我事!是你先出言不逊!”

  邵瑞泽牢牢按了他肩膀,居高临下看,眼中有什么一掠而过,“我不过伤了右臂,你真当我是病猫?听好了,老子就算病了也是狼!”

  方振皓身体绷得紧紧的,笑了声说道:“我觉得你打针的时候,更像只可怜的小狗。”

  邵瑞泽一怔,旋即不在乎一笑,他微微俯下身,眯起秀狭的眼,笑得莫名,“你现在……也只有跟我耍耍嘴头的本事。”

  温热呼吸拂在方振皓耳畔,融融暖意似羽毛刮在脸上,只要仰头就能与他鼻尖相触,身体相贴,只隔了彼此薄薄的丝质睡衣,衣下透出暖暖体温,似乎比拂在面上的吐息更加烫人。

  他慢慢俯身,身体压得极低,轻声开口,“南光,你昨晚问了我个问题,我还没回答,因为你睡着了。”

  说着眼睛一眯,嘴角勾起,在他耳边低笑,带出似有似无的热气。

  抬眼迎上那人灼灼的眼睛,霎时就连头脑也变得空白一片,根本无力思考任何事情。

  眼尾似凤目微扬,直直盯了身下人,一伸手勾起他下巴,迫他贴近自己。

  方振皓肩头一颤,竟是屏住呼吸。

  “为什么桃花不断……第一次有人这么问我,真是令人诧异。”

  语音悠闲,更有热气吐在耳后,撩人心神。

  邵瑞泽闲闲而笑,领口半敞,微露出紧实肌肤。

  似乎是恶意一般,手指松开下巴,放肆地滑下颈项,停留在光洁肌肤和锁骨上轻轻摩挲。

  身体一僵,方振皓似是被火星烫到。

  指腹抵上光洁身体,能清晰的觉出惯用枪械所留下的粗茧,冰凉的触觉游走在颈项间,微微的寒意之中还带着冬日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炙炭,激得每一寸肌肤都紧绷,彷佛擦过便能迸出星火。

  呼吸开始急促,心头不由自主的跳快。

  想要一把推开翻身坐起,即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身体像是失去控制一般,热度上升,起身不得,唯有被他紧紧压制,任由手指来回摩挲。

  对面近在咫尺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作出轻薄之举,他恼羞成怒,顿了顿,张嘴准备愤然开口喝问,孰料他一把扳住他下巴,灼热气息直压下来,顿时迫的人无法出声,唯有鼻端气息渐急渐促。

  气息沉沉拂在耳畔,带了淡淡烟草香气,萦绕在周围。

  方振皓力持镇定,压抑下心中慌乱,皱眉狠狠瞪了过去。下意识挣扎下,费力抬起手肘抵住他的胸口,沉声道:“开玩笑也要有分寸,听到没有!”

  邵瑞泽微扬眼角,迷离目光里,又似浮上一层含情脉脉。

  他扳紧了他下巴,将他的脸更抬向自己,再近一丝就是肌肤相贴。

  方振皓倒抽一口冷气,目光与他相触。

  深不可见底的黑色,幽黑深邃,深处又似有隐约亮光。仿佛一旦踏入,就如同深陷沼泽般,再也止步不前。

  “不需要什么花言巧语……只要认真的凝视着对方眼睛……”

  他喃喃出声,热气都扑在他的面上,而扳了下巴的手更是强硬,不允许他侧脸躲避。

  “就能了解……对方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陡然落下,轻缓的贴上他的。

  方振皓呼吸骤紧。

  柔软灵活的舌尖没有深入嘴中,只是流连与表面,轻柔的勾勒出他嘴唇的轮廓。他浑身僵硬的似是不会动弹。唯觉有一团火在他唇齿间肆意燃烧,带着魅惑的气息,融入了自己的呼吸,每吸一口满满都是他的气息。

  他喉咙发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到。

  只觉得自己在颤抖,而手上不知抓了谁的衣服。

  一吻终了。

  方振皓什么都说不出,怔怔抬目看过去,抵着他的手拳头攥的死紧,面容有些狰狞。而邵瑞泽只是微微抬起身体,淡笑着抽走被他手心揉皱了的丝绸睡袍,目光款款。

  他再度俯下身,舌尖在他面上蜻蜓点水般的一掠,“南光,你很可爱,尤其是认真的时候。”

  那般温情和认真的目光,令他心头一跳,脸颊耳背顿时发烧。

  而那双眼角上挑的凤目隐去了方才的迷离,仅仅一瞬,即刻回复岁月洗练之后的清明。

  邵瑞泽直起身,目光柔和,隐有笑谑,“就这么简单,像这样,就能得到他们的心。”

  不知道回答什么合适,只有心神逐渐回复,方振皓撑了手坐起身,犹自微微喘气。脸颊耳后热度还未褪去,抬头看过去,只看他已是惯常笑意,却伸手朝自己而来。

  下意识躲了,邵瑞泽手却不停,拿开身侧枕头,从底下抽出什么东西。

  只一瞥,乌黑发亮的枪管,是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

  “七点半……唉……又是麻烦的一天。”邵瑞泽推开盥洗室的门,回头对还在床上坐着的人一笑,“快点换衣服洗漱,准备下楼吃饭了。”

  方振皓这才彻底回神,铁青了脸,一下子跳下床,目光定定盯了他,愤怒开口,“喂!你耍我!”

  “开个玩笑,至于么。”

  “世上有这么开玩笑的吗?!土匪、军阀、粗鲁、没教养!stupididiot!”

  他又狠狠加了一句,“Youmakemesick!”

  邵瑞泽只一瞥,“离了洋话就不会骂人么?”

  方振皓闻言气结。

  随后盥洗室的门砰然合上,方振皓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拉开卧室门,脚下还因为愤怒踩得通通作响。许珩刚刚走上楼梯,睁大眼睛靠了墙壁一言不发,看着他走到卧室门口,狠狠摔上门,震落门框上灰尘。

  午后最是安静,新叶摇摇,落下一地细碎光斑。

  二楼书房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门上,又在坚硬木地板上滚落开。李太刚刚端着盛了药品水杯的托盘走到门口,正要敲门,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堪堪撞上身后一堵似铁铸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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