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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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方振皓看着夜色月光下是一个一个的黄土坡子,稀稀落落的树木生长在高原上,坡下绕着白色的弯弯的山路,绵延不远,就消失到下一个山丘后了。

  文工团就在不远处的村子里,常常在山坡上练嗓子排话剧,不断编新段子来配合形势的需要,有时候夜色深了,还能听到他们在半山腰里咿咿呀呀地唱。两个人听见有个女声唱起了一首老掉牙的小调。

  那是陕北古老的情歌,声音回荡在黄土高原上,婉转清亮。

  鬼使神差的,方振皓没忍住,忽然问陈云峰,“你结婚了吗?”

  “我结过婚了。”陈云峰抱着膝盖,远远的看,慢慢的说道:“她也是□员,四一二的时候,她在南方被国民党杀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云峰转头,有些好奇的问他:“那你呢?”

  女声还在唱着,高而细的歌声婉转的诠释着古老的情歌,回荡在夜色下的高原间。

  高高那个山上——一树槐哎——,

  妹子儿在那个树下——望郎来——。

  娘问女儿望什么?

  哎——望那个槐花儿——几时开哎——

  方振皓不自觉的笑了笑,也远远的望着夜色,轻轻说:“没结婚。”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他在西安,还在等着我,等着我回去。

  方振皓想着想着就笑,出神的看着大片大片的银色月光。

  月华皎洁,也不知他如今所在之处,是否也有一样的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小方的艳遇咩……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雕窗外,一轮冰魄,清光照彻。

  天津法租界的富人区的灯火已经寥寥无几,只剩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一幢法式小楼临街的洋房隐匿在夜色里。房间暗沉沉的,极为安静,只有一成不变的钟表滴答,邵瑞泽有些疲倦的倚在沙发里,眉目漠然,看不清喜怒。

  鼻端有清远微涩的香气,静静袭入肺腑心窍。

  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进来一个短衫长裤的使唤丫头,浓鬓如云,乌黑长辫垂下肩头,捧着粥碗怯生生说:“司令……太太吩咐给您热了碗粥,叫您吃下去然后去好好休息……”

  邵瑞泽并不抬眼,只是很随便的挥挥手,嗓音有些哑,“我没事,你伺候五太太去睡,我一个人静静。”

  丫头走近前来放下碗,犹豫着说:“司令……太太已经睡下了,吩咐我看着您吃完,不然她就起床过来,亲自看您吃下去。”

  邵瑞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那一碗散发清香的米粥。

  丫头捏着宽大的月白色丝帕,呼吸微微起浮,细着嗓音说:“司令,太太说,您是大富大贵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宽宽心,吃了粥休息吧……”

  一句话未完,她就看见沙发上的人目光锐利一闪,丫头蓦地顿住话语,自悔言多,惴惴窥看他神色,不敢再说什么。

  邵瑞泽拿起碗,脸色平静,“好了,我吃就是了,别去打搅五太太。你也下去吧。”

  丫头得了赦免,赶忙回身出去关上房门。

  邵瑞泽埋头一勺勺往嘴里吞,却一下呛住了,剧烈咳嗽了许久才缓过气。

  忽然一下力气全部消失了,他全身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似睡着一般。

  白天的事情,那千钧一发的生死,此刻还历历在目。

  北平的事情不管好坏勉强算是解决,第二天下午,一行人驱车前往天津,去探望居住在天津法租界的大帅遗孀五太太和六太太。

  早上忙忙碌碌,车开出北平上了大路又一直在颠簸,除了司机之外都是昏昏欲睡,邵瑞泽也疲倦不堪。

  他睡得迷迷糊糊,一歪头就枕在周副官肩膀上,周副官顿时不敢乱动,腰背坐的挺直,姿势标准表情坚毅,认真程度堪比训练站军姿。偷眼瞧见上峰睡着的姿势很是别扭,于是小心翼翼伸手,把上峰的肩膀扳过来,弄到一个他认为非常舒服的姿势,给上峰拉拉衣服整整头发,又把黑色大氅盖在上峰身上,这下才算大功告成。

  不料上峰的头又挨过来枕在他肩上,而且非常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

  周副官圆圆的脸蛋上都是泄气的表情,撇嘴却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的坐直身体,自觉地充当人肉枕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周副官觉得自己半个身体都麻了,上峰才打着哈欠,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我说怎么梦见躺在羽绒枕头上睡得那么舒服,原来是小子你的肩膀。”邵瑞泽揉着眼睛,“看起来应该是胖了些吧,听老刘说,他好几次抓住你半夜偷吃?”

  周副官真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麻了,一边默默地揉肩膀,一边抬眼无声的控诉,还小声说:“司令您只梦见枕头?没在梦里吃红烧肉?”

  “又顶嘴。”邵瑞泽弹了下他脑门儿,又敛住笑正经道:“你小子就知道吃,要是梦到吃红烧肉,你的大腿就遭殃了。”

  “哼。”周副官眼珠一转,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哼了声,以表达不满。

  邵瑞泽没再理他,伸了个懒腰,叫司机停车。

  午后太阳渐渐出来了,不出来还好,一出来这正午的太阳白花花就耀人眼。四五个配枪随从来来回回的踱警戒着,邵瑞泽舒展了胳膊,来回走着活动身体,又随口问:“还有多久?”

  周副官在一边站的笔直,回答说:“快了,再走一会就进了天津城。”

  司机也在一旁插嘴,“就剩下百十来里地。”

  “好。待会儿进程直接去法租界张公馆,不要去别处。”

  周副官想了想,突然有些担心,不由得问:“司令,你说,要是五太太问起来少帅怎么办?”

  邵瑞泽头也没回,背对了他活动筋骨,语声平淡,“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再上车时,邵瑞泽忽然把司机推到一边去,把黑色大氅扔给周副官,自己跳上驾驶座。

  司机吓得不轻,连连叫:“司令,这这……”

  周副官抱着大氅想把他拽下来,“司令,许副官说过了,在外面不许放你胡闹!”

  邵瑞泽板起脸,冲他俩打了个响指,命令道:“上车,我开开过一下手瘾。小周,刚才把你弄得累了,去,上后面盖了大氅睡觉去!这是军令!”

  司机眼疾手快上了副驾驶,周副官只好不情愿的去了后座,壮着胆子摊开大氅披在自己身上,一连敬了好几个军礼,脸上是美滋滋的表情。

  邵瑞泽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他,笑骂说:“好玩吗?”

  “好玩。”

  “想当将军吗?”

  “想!”

  “还算有点出息,不过想当将军就要去扛枪打仗,想去前线吗?”

  “……前线?”

  “是啊,你以为我们都是会投胎吗?我第一场仗就是去佳木斯兴师剿匪,深山老林,天寒地冻,跟土匪打来打去。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继续来硬的,前前后后闹了两个多月才收拾干净。要不是那一仗大帅觉得我打得漂亮收拾的干净利落,能有今天吗?”

  周副官心虚的缩了缩肩膀,用商量的口气说:“我跟着司令,也算扛枪打仗。”

  “小周,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邵瑞泽笑,顺手一打方向盘,“绝对是懒死的!”

  邵瑞泽专注开车,过了一会儿开始评论着南京那些形形□的大员们,还有非常难伺候的委员长以及孔家二小姐。

  现在平津局势算不得很安稳,平头老百姓除了必要不怎么出门,路上比平时冷清了许多。不过天津好歹还是繁华之地,快接近城,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稍稍多了起来,车辆速递一下子慢了,开道车滴滴的按喇叭,催促着前面几辆颤巍巍的驴车。

  驴车非但不躲开,大摇大摆的挤在大道正中,一下子又停住了卡在道路中间,几个农民模样的人打成一团,驴子在一边嗯啊嗯啊的乱叫,不管开道的车如何按喇叭,驴车也不让道。

  瞧见上峰脸色不太好,周副官赶紧说:“我去看看。”

  还不等他开门下车,门边就挤过来两个人,戴了当地农民的圆毡帽手很奇怪的拢在袖子里,凑在后座窗户外,冷不丁大喊一声:“呔!”

  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周副官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道路上顷刻间乱成一团,枪声和惊叫声吸引了众人地视线,邵瑞泽与周副官都掏枪在手,一脚踹开车门,将那两人撞出几米远,同时推门翻滚下车,举枪砰砰还击。

  人群惊叫奔走,四下里零星枪声起伏,最激烈的交战却在这汽车跟前。玻璃碎渣顿时飞溅,来路不明的刺客不及防之下,当场身中数弹,挣扎之际,被前后赶来的侍从一枪毙命,血溅黄土。

  不远处又有七八人拔枪还击,悍然往车前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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