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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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邵瑞泽沉默,然后“嗯”了声,笑说:“也好……回一趟上海,你去处理你留在红十字会的事情,我去溪口。你现在上海等我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给姐姐姐夫坦白。”

  这反倒令方振皓有些意外,他微微皱起眉,有些不赞同,“你现在诸事缠身,要不迟一些?不着急的。”

  “不……”邵瑞泽侧脸看他,“早说了早解脱,总要过这么一关的,我怕以后会没机会。”

  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方振皓静了片刻才叹气说:“好吧,反正会怎么样,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估计,中日之间这场仗,怕是拖不过今年了。”邵瑞泽看着远方的中条山,忽然说了一句。方振皓心里格的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东北军第五十三军现在在保定,前几天军长万福麟发电过来,华北方面的局势正在一天天的恶化。自去年月开始,日军就陆续增兵华北,军事演习挑衅,炸毁民房制造事端,又策划蒙古德王成立蒙古政府军,进兵绥远,给傅作义将军造成很大侵扰。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曾参加策划过九一八,对全面侵华犹为积极,他的军队分驻北平天津二地,其用意昭然若揭。”

  “又想来一次九一八吗?现在国共合作,举国抗日,局势如此恶化,难道还需克制忍让?”方振皓脱口问。

  “日本人一直想占中国,从九一八到一二八,我们根本就引颈受戮,还谈得上什么“战”字,触目所及都是血泪斑斑。局部的抗战已经开了,纵然国共开始和谈,但是过程一直很艰难,十年成见不会在一瞬消除。中央的对日政策,一直维系在只要他们名不正,言不顺,中方不要给日本任何的借口。”

  听到这里,方振皓嘲讽的笑了道:“九一八时的国联,家里来了强盗,自己不动手反抗,却要等了乡邻来调停矛盾,可笑。”

  “日本人就像是家边住了的地痞无赖,天天滋事寻衅。若是一拳揍回去,他就往地上一躺,耍无赖装死,诈骗医药费,还四处嚷嚷是你欺负了他;若是不理他,他就在你家门口扔砖头挑衅。我只怕啊,华北日军又会如法炮制,宣称中国在北平集结大量兵力,对日本权益造成损害,迫使日本自卫。这都是他妈的什么狗屁逻辑!”

  说到这里,邵瑞泽话音打住,神色透出抑制的愤怒。

  继续向前走,邵瑞泽边走边叹气,“不管怎么说,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些。看不清日本人这步棋是如何走的,但总感觉他们要有大行动。此次我飞去南京,不只为缩编问题,委座更有话要同我面谈。”

  说到这里,他脑中对局势的判断,还有突如其来对他探望少帅的允许,一下子清晰起来。

  “甘肃省主席,呵……做不了多久的,恐怕都不用去兰州上任。”

  方振皓听出弦外之音,没有再多问。

  现在日本人挑衅得这样厉害,东北已经沦陷六年,看样子下一个就是华北,更不知道哪天全国就要拉开战势。他是军人,军人自当报国,为国而战是责任,更是义务。

  猛地一下,隐隐意识到他坚持要此刻回上海去坦白一切的原因。

  心里又变得沉甸甸的,好像凭空多出一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很不是滋味。

  抬眼望向远处,远处的渡口上,有船夫一边干活一边吼着秦腔。

  隐隐传过来,听不真切,好像是《金沙滩》中杨继业的两句。

  两狼山———战胡儿啊——天摇地动———

  好男儿———为国家———何俱———死———生———

  黄河对岸的中条山银装素裹,正沐浴在阳光之下,云游雾荡,银光四散,放射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少帅将出来打酱油……

  少帅啊……远目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到西安,邵瑞泽顾不得风尘,直接召集部下开会。

  他坐在长桌一端,锐利如剑的目光威严的扫视全场,先是言简意赅的讲了自己去各处实地视察的情况,不点名的批评了一番有几个师和旅缩编的不到位,有些将领当即不服气的开始嚷嚷为什么偏生要东北军缩编做孙子,随机立即被董斌英等几个老人训斥了一番,会议桌上气氛随后很是沉闷。邵瑞泽喝了口水,先前旅途的憔悴倦色略显好些,一双眼又恢复了锐利神采,环顾会场一周,咳了一声说:“我已经得到委员长允许,三日后飞赴溪口探望少帅,如果各位有什么要带的话和东西,之后可以单独来找我。”

  仿佛一块通红的热铁浸入冷水,嗤剌剌激起大片水汽,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冰火交接的激烈令会议室骤然陷入的死寂。在座诸人先是瞠目结舌,任谁也想不到事情竟发生如此逆转,然后一下子满堂鼎沸,彼此之间窃窃私语变为大声的喧闹,灌入耳中只有人声鼎沸,也不晓得究竟说了些什么。

  “南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是放少帅回陕训话,现在又变成去探望,出尔反尔,政府还有没有点信誉!”

  “说是法外开恩,他妈的!又不知道想怎么从我们身上刮层皮!”

  “二十五个师变成十七个师,以表服从中央的衷心,打几个耳光又给甜头,真他妈的无耻!”

  “奶奶的顾祝同!西安事变完了,他就撺掇孙鸣九那几个孙子闹事,还把刘多荃拉过去,让潼关门户大开,又仗着南京的后台软硬兼施要司令缩编全军!恶心人的事都做完了,这会又出来做什么好人!”

  人人群情激奋,甚是有人站起来愤怒的捶着桌子,破口大骂,一时间人声高涨,喧杂又起,邵瑞泽按上额头,只觉头痛欲裂。

  参谋长梁峰见势不妙,连忙起来厉声叫所有人安静,他心里也是无限恐慌,不知道南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司令被幽禁,四个师投向中央,副司令接了指挥权还不到三个月,又要开始全军缩编,要是南京对副司令也心生罅隙,借着去南京谈事再搞点黑手,东北军这下怕就是要散了。

  他刚想问什么,就听坐在一侧的老前辈董斌英带着担忧问:“衍之,你老实告诉老叔,南京同意你去看汉卿,背地里可有什么……”

  到底是顾及面子,没全问出口,邵瑞泽也明白他所指为何,很淡了笑了下,“老把戏,打一耳光揉三揉,委座他老人家对缩编还算满意,法外施恩。”

  他说着看着会场一圈,面上依旧平静,“诸位,你们是希望走西北军的老路?还是被南京拆散了一个师一个师驻防去其他地方?或者,哪怕人少一点,东北军还依旧是东北军?”

  一句话出口,众人鸦雀无声,目光投向长桌首段,一时间只有会议室里大钟滴答滴的走动的声音。

  “我承认,现在形势是很复杂,也很艰难,但此等关头,一家人难道不需要齐心协力度过难关?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自己增添政治资本,也不是拿了东北军去给南京邀功。东北军是我的家,在座诸位都是我的亲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出卖少帅与整个东北军。”

  他的话音平淡,却不怒自威,“只要人在,军队在,我们就有和南京周旋的资本和余地,说话才有底气。”

  董斌英觉得闹得实在有些尴尬,凌厉的眼神扫视一圈,逼得众人都不敢再出声,才咳嗽几声打破僵局,“衍之,大家也是气愤难言,气头上的话,不必当真。”

  梁峰想了想,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提示般的问:“代司令,你去溪口还要去南京,会不会是……南京想将你扣住?”

  气氛骤然僵硬,邵瑞泽摆摆手,神态从容,“你想太多了。”

  梁峰讪讪闭了嘴,又听他说:“两日后我飞上海,一切军内事务由梁参谋长全权代理,和我在时的规矩一样,照章办事!这两天就把缩编报告书交上来,我可是要去南京给委座当面汇报。”

  众人垂下眼,他左右环顾一圈,问还有没有事情了,见没人回应,站起说:“既然没事,那就这样,现在散会。”

  这次会议之后,西安的官邸里成天有人进进出出,直闹到晚上十来点钟才消停。因为明早就要赶赴上海,许珩对所带的行李和物品做了最后一次的检查,确认无误之后,一步一步上楼去将各地交来的报告送去,走到书房门口,却见兔子在走廊地毯上里打滚,瞧见他了,嗖一下冲过来,收势不及撞在他小腿上。

  许珩笑,俯下身摸了摸它头,然后起身敲门。

  进去看到邵瑞泽坐在沙发上,瞧见他进来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许珩习惯了,于是走到身边放下那叠报告。看到报告放在桌上,邵瑞泽停下手里的事情,抬起头,如同初次见面一般,眯起眼睛打量他。

  个子够高,身段挺拔,宽肩长腿,五官是俊眉朗目的英俊,虽然因为在外奔波弄得皮肤晒黑了点,但是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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