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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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方振皓不同他争辩,赶忙钻进被子准备睡个回笼觉。

  把兔子抱起来摸摸揉揉,扯扯尾巴,邵瑞泽也觉得困了,看了表现在才七点半,于是打算睡上一个半小时回笼觉,再去忙公务。

  回头看他已经睡熟了,于是回了自己的卧室,钻进被子刚迷迷糊糊睡过去,就被砰砰敲门声吵醒。

  邵瑞泽披衣起床出了卧室,许珩站在一旁,脸色沉郁着说:“副司令,别睡了,再过半个小时,几位老资格的军长师长就要来了,您收拾收拾,准备去会客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吃饭,下雪路滑,回家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官邸会客室里,有传令兵上来送了茶水,无声退出去,静悄悄的大屋子更令人更觉森严的不自在。

  几位军长师长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偶有目光交汇。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即门开了,邵瑞泽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草绿色的军装衬衫,腰上扎了一条宽宽的皮带,袖子半挽到小臂,英气勃勃的面容中带了一点点倦意。待到相互敬礼后,他伸手恭敬地请几位前辈都坐下,热闹寒暄过后,开门见山的就说起当下的境况。

  他拣着重要的一一道来,将所面临的情况指出利处弊处,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诚恳说:“诸位叔伯,眼下情况就是这样。刘师长已经枪杀了高团长,通电表明他脱离东北军,效忠中央,反过来向西安警戒,现在潼关门户大开,全部控制在姓顾的手里,我们等于被人掐住了脖子。我估摸着,中央肯定要派人来调停,到时候使什么阴招,也就不言而喻了。”

  众人静静听着,心里隐隐发沉。

  这几位军长师长都是军内老人,虽然王以哲被害令他们十分的愤怒,但是比起那些因此愤然投向中央的同僚来说,他们更愿意保持东北军独立自主的状态。一旦投向南京中央,就很有可能会被彻底的分化融合,那是他们更不愿意看到的。

  这个小子回来不过一周,已经稳住了颤巍巍的局势,除却潼关的骤然叛变之外,整个地区的形势已经稳定下来,对王将军遗孀的抚恤与安排也令人挑不出来毛病。众人锐利的目光都盯住他,若有所思。

  也许,当下唯一的出路,就是相信这个刚刚三十岁的小子,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与其投向南京将来受嫡系的闲气,倒不如继续留在军内,如果东北军还是一个整体,他们作为老前辈的待遇与尊敬,自然不言而喻。

  众人心里盘算着小九九,依旧不说话,目光都投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邵瑞泽张开口要说什么,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侧过脸用手绢擦擦鼻子。

  “让各位叔伯见笑,我刚洗个了冷水澡,可能被风冒了,有点着凉。”邵瑞泽捏了捏鼻子,仿佛没有看到那几股压人的目光,忽然调皮一笑,颇有几分在长辈面前撒娇的感觉。

  瞧见这副样子,有人扁扁嘴,极力忍住想要笑的感觉。

  那边年至五十天命的董英斌军长宽怀的笑笑,说:“说过你多少次,少年贪一时之快,老来遭罪,你竟是不肯听话。”

  “董叔叔教训的是。”邵瑞泽笑笑自嘲说:“少年贪凉,这是屡教不改的恶习,不是爱冲凉水澡,就是爱把头放去水笼头下一阵狂浇,小时候为这个毛病,我爹和大帅不知揍过我多少次。”

  插科打诨之下气氛放松了不少,邵瑞泽边说边收敛姿态,略微坐直些说:“想想时间也长了,没人监督的时候就放任了胡来。大帅刚去时,我也是站坐都规矩的很,总觉得他老人家的眼睛在看着,冷不防就会被他踹上一脚。”

  这时候提起大帅,诸人心里都是感慨良多,风浪里滚了一辈子的人脸色个个沉重,眼里亦有无奈伤怀。既有缅怀当年东三省的风光,也有感慨现在的虎落平阳,特别是面临眼下的危局,更是生出一种两鬓斑白的无力唏嘘。

  邵瑞泽收回那副调皮的神态,脸上多了几分正经,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我回来的仓促,事情又多,直到现在才请各位叔伯上门叙旧,实在是失了礼数。”

  他低下头,黯然神伤的说:“王老前辈的死,我很愤怒,更是愧疚。这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利,我知道,现在怎么说,各位叔伯都不会再原谅我,我也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大错在身,怎么样弥补也是无济于事,弥补不完的。”

  他面上歉疚,却没有半分闪烁之色,坦荡得令人无奈。

  骑兵师的曾师长缓缓叹息,黯然摇头,“也是天灾人祸,始料未及。兵荒马乱,世道艰难。谁能保证谁平安无事。”

  邵瑞泽沉默下去,良久,缓缓开口,“今日请诸位叔叔伯们来,也是衍之不得已了。”

  “大帅被日本人炸上了天,这国仇家恨,不报亦不为人;少帅为了举国抗日毅然兵变,也是逼上梁山;他将指挥权授予我,要我与众人务必精诚团结,加紧训练,待命杀适度,收复东北。”他抬头环顾四周,迟疑一瞬,涩然道:“各位叔伯,现在的情况别人不知道,诸位肯定是一清二楚的,中央控制住潼关向我们进逼,不少人已经脱离东北军,转投向南京。现在沈克所部更是将中央军引到岐山和武功一带,对当地驻军挑衅。外部的压力已经这么重,如果我们自己又起争执,很可能被中央分化瓦解,这对各位叔伯和我自己,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董英斌浓眉一扬,上下打量他,将脸色一沉,厉声斥道:“先别说这个,你倒是告诉我,那三个混蛋,你怎么处置的?!”

  邵瑞泽丝毫不避他们的目光,坦言道:“我已将那三人剔除出军内,枪杀王将军的特务连连长也被枪决剖腹,涉案人员都已经得到应有的惩处。”

  董英斌哼一声,提高声音追问道:“为何不把那三个也一并枪毙了事?!”

  他带了一点怒意看着邵瑞泽,眼光冷冷。

  邵瑞泽没有惊慌,先是坦然承认,随后将事变之后军内几方的立场和态度摆上台面,紧接着说明各方势力取向,待到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才缓声道出他的无奈取舍,说到选择取舍处不禁长长叹气,坦然说:“军内左右假若再苦苦相争,反倒利于南京各个收买与指挥。”

  他平静的说下去,在座几人静静听着,没有言语,连一丝一毫动容也没有。但都是军政上的老江湖,对这其中关窍自然再清楚不过。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凤虽然是神鸟,但做了凤尾只能任人摆布;而鸡虽然是凡鸟,但做鸡头却可以行动自如。

  “各位叔伯为了东北军操心了一辈子,自然知道这利害关窍。想要保护自身,就必须努力维护大部分军官,求的上下老少目标一致,树立中心领导,反对分裂出卖。”他挑眉,提高声音说:“若是我们被消融于无形,如何面对九泉下的大帅?”

  董英斌眉心紧锁,不言不语。

  诸人相对沉默,只有窗外寒风呼啸着拂过树枝的声音。

  曾师长一声长叹打破此间沉默,“衍之,若当真如你所言,岂不是糟糕透顶!”

  过了良久,邵瑞泽低头一笑,忽然站起。

  他站在正中,环顾会客室的人,不无感慨,有些凄然,

  眸光四处游弋,渐渐的眼睑低垂,他迟疑片刻,面对几位前辈缓缓的跪下。

  四下死一般的寂静,许珩立在门口,只听得他膝盖跪地时发出的震得心颤的“咚”的一声响,立时吓得屏住呼吸,抬头惶然的望向几位长辈。

  “几位叔伯都是军中德高望重的长辈,衍之不过是个后辈,阴错阳差蒙得大帅父子厚爱。才接过这份指挥权。接到少帅手书的时候,实在是自惭形秽,不知如何是好。王老惨死,潼关大开,还有中央重压,心里更是烧得像是在火燎,所看到的,无一不令心里难受。”他仰视天花板,叹息说:“东北军是大帅一手建立起来的,少帅更是投注心血,还有您几位的殚精竭虑,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十几万人被中央拆散了,打烂了,就这样没了。倘若东北军毁在诸位与我手上,我们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大帅?又如何对得起孤注一掷兵变被囚的少帅?这才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邵瑞泽说道这里忽然神色黯然,面颊却带笑,肩膀剧烈的颤抖,哽咽难言。

  “被少帅托付了责任,我诚惶诚恐。不想图什么虚名,不想看着自家兄弟内讧斗争,更不想眼睁睁看着这十几万人毁在手里。国仇家恨,东北汉子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我们是一定要打回老家去,赶走小鬼子的!衍之自知愚钝,年纪轻轻根基又浅,比不得您几位经过大风大浪,见惯世事险恶。衍之也不想要什么虚名,也不要什么代理统帅,所求的,不过是能够保全这点本钱。衍之……”

  他哽咽里带着笑,低低地说着,伏下身用手撑了地,“但凡这家败,必定是从内乱开始,内乱才给外人有机可乘,说到底我们做军人的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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