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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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你跟张汉卿还真是沆瀣一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骨子里改不了的放肆!”

  面对这样无端的诘难,邵瑞泽愤愤不平,但仍旧目光平视前方,手越攥越紧,以沉默无声对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打你,名正言顺!”吴老愤然喝道,“手伸出来!”

  邵瑞泽迟疑了一下,还是听命的缓缓伸出左手。

  “两只手!”戒尺又是重重一拍。

  肩膀颤了一颤,邵瑞泽心下顿时明了,今晚对他如此不留情面,必定是为了西安兵变的事情,也不知委员长的态度究竟如何,还有中央究竟添油加醋的说了什么。

  刚一伸出右手,就被吴老牢牢地捏住。

  吴炳章此刻又是痛心又是愤怒,他实在是喜欢这个后辈,尽力教育扶持要他走上正路,盼他出人头地报效家国。可是情大不过法,看看他做那些事情,目无法纪,目无尊长,走歪了还要强词夺理,这让他如何能不怒火中烧!

  他紧紧捏了邵瑞泽的右手按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抬手重重挂风抡下去,一下下沉闷的抽打在手掌上。邵瑞泽只觉得抽打在肉上如同钝刀锉肉一般疼,微微颤抖着,牙关紧咬,不露声色。

  吴炳章打了十下才停手,他看到跪着的人汗珠溢上额头,厉声喝问:“老实回答我!西安张汉卿谋逆作乱的事,你可有份?”

  十指连心,邵瑞泽疼的嘴唇微颤,喘了口气:“衍之并未参与,更不知道。”

  听了他的回应,吴炳章挥手又抽了几下,邵瑞泽的手掌立时肿了起来,咬了牙还是不说话,脸颊上冷汗涔涔。

  “你说实话!”

  “衍之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师父。”

  “混账!你还不说实话!我让你去劝他张汉卿不要同赤匪打得火热,尽心剿匪,可你看看他做了什么!扣押长官,武力逼迫,这还是下属做出来的事情吗?!委员长对他寄予厚望,他就是这么回报党国的吗?!你跟他沆瀣一气,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不知道,又怎么……又怎么敢——”

  邵瑞泽心里一阵腹诽,若是西安兵变的时候将他软禁,将他家人抓去严刑拷打,又示意吴老以家法狠狠教训他,这等厚望,他宁愿不要!

  “敢在上海指使你的驻军闹哗变!反了你了!”

  吴老愤怒至极,挥着戒尺,带着风声一下重重打在他脊背上,背上似被鞭子抽了一记火辣辣的疼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毫不留情的鞭挞,不能躲也不敢躲,戒尺雨点般落下,一下一下抽的生疼,他咬紧薄唇,闷哼一声,身体险些扑倒在地上。

  然而吴老的话却令他无暇去顾忌背上的疼痛,“外面多少人喊杀喊打,要一并剿灭他的同党,哗变的事情若不是我在中央死命替你压下,你照样是乱臣贼子!西安一事,委员长的压力有多大!他至今左右为难。他对你也同样给予厚望,你就是这样回报的?你们二人对得起他吗?!”

  他一下一下说着,大口的喘息。有人似有似无提及上海哗变,随即被勒令不许再说,但他心里仍有顾虑,若真是如党内有人所言,哗变是故意为之实属策应西安,那么他这叛乱的罪名也是脱不掉了。张汉卿还有个“御弟”的帽子能顶罪,可眼前的人,说不定就要拖出去做替死鬼了。

  等停了手,邵瑞泽脸上都是豆大汗珠,他身体不住颤抖,手指攥得发白,而嘴角因为疼痛不住抽搐,唯有倒吸凉气减轻痛楚。

  “师父明鉴……哗变之事我真的不知,更不知道驻军是如何得到消息。我知道中央历来对我们抱有戒备之心……”

  “胡话!委员长一视同仁!”吴炳章愤然喝道,邵瑞泽一抬脸,右脸就重重的吃了记耳光,脸颊肿的更高。

  邵瑞泽点头,一滴汗珠从鼻尖坠下,“是,衍之说错了。委员长一视同仁,对我和少帅有知遇之恩。易帜归顺中央,又遇当世明主,是我们的福气,更是二十万东北军兄弟的福气。对委座,对党国,唯有鞍前马后,死而后已,才能得报。”

  “孽障!”,吴炳章捶胸顿足的斥骂,“亏你还没忘光!可你做的事情,不都是自打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疼,邵瑞泽微微低头喘气,又抬头说:“师父明鉴……哗变之事我真的不知,我突然被禁足在公馆,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但心中谨记训诫,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虽然惊诧,但严守上头的命令,更不曾想跃跃欲试知道发生了什么。您常常教导,君臣纲常绝不能废,身为军人,更要以服从为天职。”

  他身体晃了晃,又缓了口气艰难开口,“我知道,现在衍之说什么,也让您伤心了。若您信不过衍之,可去问问熊司令,禁足期间一直都是他的警卫在看管。他曾转述我,要我安心在家,不能同外界发生任何接触,一切都有警卫队代劳,更有上头定夺。上级天大,我自然要全心服从,又怎么能传递消息做出不忠不孝的行径,军队哗变的后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连那哗变的消息,我也是从熊司令口中得知。”

  “哗变安抚即可!你为什么又要跑去军营!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说着一戒尺横下,先前被赶到中间的瘀血被这一下打散,立刻见血。

  喉咙里低沉一声,随即又被忍住,邵瑞泽觉得脊背上疼痛全部涌了出来,火灼般的剧痛,他动了动麻木的腿脚,却牵动背上伤口,疼的钻心。不用说,肯定是已经见血了。他有时日不挨打了,身体已经快扛不住了,背上阵阵刺痛,实在难熬。

  “师父……军官群情激奋,连我的话都不听……您也当过兵,知道那帮兵痞子一闹事就天不怕地不怕,连上峰都不放在眼里。我……我实在是无奈,至于与驻军一起,都是为了安抚他们情绪,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这些熊司令都是知道的。若不是家仆跑来告诉我说南光被人抓走了,我连夜去求人,哪可能不回公馆……”

  他剧烈咳嗽了一声,紧咬嘴唇。

  吴炳章看着那副样子,不觉心酸,不由得话音缓和,“衍之呀,师父知道你在上海受了很多闲气。委座他为人可能是多疑了些,心胸放不宽的地方也不免处事失公,其他将领自持是委座嫡系也不服你,可现在不能斗气,决不能因小废大,要以大局为重呀!”

  邵瑞泽仍是不言不语。

  “教了你几年书,你的性子我是最知道。主意正得很,牙骨也硬得很,偏偏放荡不羁就不学好。可我也知道,男人,倚红偎翠不是什么毛病,况且你还没有成家。可这君臣纲常,忠孝仁义,礼义廉耻,家国天下,什么时候也不能丢呀!”

  他无奈叹气,说到愤怒之处又打了几下,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跌坐回太师椅。

  吴炳章剧烈喘气,“抬起头!再说一次!我要你指天对地!西安张汉卿谋逆作乱的事,你可有份?!”

  “衍之没有说假话,西安那件事,衍之事先并不知晓,更何谈参与?”

  邵瑞泽忍住肩上剧痛,举起右手,“我邵瑞泽此心此行,上可对天日、可对父母大帅在天之灵;下无愧于地、无愧于师父及长官教诲。西安一事,我绝未参与!更不知情!”

  他答得斩钉截铁,吴炳章长舒口气,脸上泛出难以言状的笑。

  邵瑞泽深深吸气,顿了顿又说:“师父昔日的教诲,衍之铭记一世,这犯上作乱,不忠不孝的事,衍之定不敢乱来。”

  见他神容坦然,眼神不躲不闪,吴炳章这才舒了口气说:“你记得就好!我且信你的话。此等世人不齿的谋逆叛乱的丑事,是我吴炳章的弟子做的,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就只能一死谢罪了!”

  “师父息怒。”

  吴炳章扔了戒尺在一边,拿起桌上早已凉掉的茶水。没有允许,邵瑞泽不敢起身,只得恭敬的跪直身,等了师父发话。

  吴炳章一声长叹,脸上心疼之色丝毫不掩,“衍之,你别怪师父,恨铁不成钢啊。就这件事上,我没有屈打你,退一万讲,哗变也是因你平日管教不严,御下无方。玉不琢不成器,你还年轻,路还长得很,更要报效家国,我是你师父,终生为父,就更要好好教训你,要让你知错就改。”

  “衍之不敢埋怨师父。”

  他略一颔首,“行了,起来吧。”

  邵瑞泽仍是跪着不动,一抬头目光坚定,“衍之有事请问师父!”

  吴炳章叹口气,缓和了语气痛心疾首,“想说张汉卿的事是吧。”

  “是。”邵瑞泽沉声开口,语声斩钉截铁,“少帅是学生的兄长,自幼长在一起,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现在兄长出事,若我就此躲得远远地,不闻不问;或者学别人落井下石,一把将他推下悬崖,看着他就此毙命。同那些见利忘义,三易其主,不忠不孝的小人有什么两样!不,我连个令人不耻的小人也不是了,忘恩负义,连畜牲不如!”

  他说着目光盯了吴炳章,又悲凉又无奈,“衍之知道,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少帅与赤匪勾结,扣押委座,对党国不忠,对委座不孝,理该被国法家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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