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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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你想让我安全,可你觉得现在中国还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我绝不贪生怕死只图安逸,不在乎生活条件有多差,也不在乎环境有多危险,选了这条路,旁人说你什么我更不会在意。”

  他将手按在他左胸上,掌心下是心脏搏动的起伏,是血脉奔涌的声音,缓缓说,“你若回去,我绝不会留。不管到什么地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要两个人一起,一起面对。”

  之后更是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明白干脆,“生死相托,无分彼此,与你,我心甘情愿!”

  一念澄明,恰如心间繁花盛开。既然他有这份回护之心,他亦不会临阵退缩。

  看他倔强面容,看他眼里泛起光彩,心下蓦然触动,邵瑞泽唇边浮起苦涩笑容,未燃尽的烟头从指尖掉落,火星微弱一闪。

  他仿佛还想说什么,抬手抚上他肩头,半晌却一个字也未说。

  他将抚在肩上的手轻轻握住,而他低了头,自然而然靠在他胸前。

  他展开双臂,一手牢牢握住他,一手将衣裳单薄的他揽入臂弯。

  眼角隐有湿意,他缓缓道,“好,与你,我一样心甘情愿。”

  咔嚓。

  德制相机拍照声几不可闻,镜头里摄入紫藤花露台上画面,浓密夜色中虽然不甚清楚,却依旧能看清是两个男子彼此张臂相拥。白色礼服的男子被遮住了眉眼,微微侧身背对的军人仍旧能看得出是上海督军,沈思杰躲在阴暗角落暗自发笑,一边悄声后退,一边盘算明天报纸副刊的标题究竟是用“俊俏娈宠”还是“风流将军”来的耸动。

  他翘起嘴角,放缓脚步,决心在撰写稿件标题的时候一定要再加上“□花”几个字。

  露台上的人似乎仍是没有发觉,他窃笑着转身,不料眼前一黑,堪堪撞上身后一堵似铁铸的墙。

  戎装整肃的许珩双目一扫,打量着撞在自己身上的男子,面无表情道:“先生,你踩到我了。”

  沈思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许珩目光扫过他脖颈上的相机,迅速扬手扭住他胳膊,脚下重重一扫,沈思杰自持学过几天搏击,挥拳击去,却不是对方之敌,对方身手利落,训栋有素,根本不容他反抗,几招已将他双手反剪,直接一把将他重重撞上身后冰冷墙壁。

  脊背发钝的疼痛,他呲牙咧嘴,而双腿虚软,眼前一阵发晕,等他回神才发现自己被那个面无表情的军官牢牢压在墙上,双手反剪动弹不得,竭尽全力的反抗也是徒劳。抬眼看到上海督军嘴角微翘,神情悠闲站在他两步之遥,手上拿着相机,修长指尖按上装菲林的按钮。

  而那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脸上神情冷若寒霜。

  “沈大记者。”邵瑞泽挑眉,闲闲甩动照相机带子,“我很好奇你拍了些什么。”

  沈思杰目光从白衣男子那里收回,心怦怦跳,却强自微笑,“邵督军的风流史,还需要保密么?我还很好奇您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开始玩兔儿爷。”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就重重抽过来,脆响间颊上火辣辣的痛,随即又是一记耳光,他被打得满眼金星,嘴角立即就见了血,两边脸颊高高地红肿起来。

  邵瑞泽收回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一根一根拉扯着手套的指尖,慢慢抚平,斜眸睨他。“我在想你们陆厅长去究竟应该是龙华看守所领人,还是去陆军监狱领人,或者干脆不要领了。”

  微笑僵硬在脸上,沈思杰脊背发冷,挣扎着喝问:“你们还有没个王法!军阀!专制!南京保障文化言论的条款都被你们吃了不成?!”

  幽黑眼睛微微眯起,眼里犀利笑意闪过,邵瑞泽笑意盎然的脸上透出煞意,“你有讲条件的资格么?”

  那目光中分明含着一股杀气,让沈思杰尚在痛楚的身体一阵颤栗。

  许珩戴了雪白手套,一手牢牢钳住他,一手拔出佩枪,枪筒抵住他的下颌轻轻向上用力一抬,那枪就顶在沈思杰下颌上,修长食指一挑,子弹上膛,随了“噶噔”一身,他心头一震,嘴唇顿时毫无血色。

  “王法。”邵瑞泽倨傲的低眼藐着他,傲然的笑笑,“你还是先去问问陆文正什么是王法,再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迟!”

  说着按下按钮,相机后盖啪的弹开,然后是蛮横的抽出菲林,特意对了壁灯唰的拉开。沈思杰挣扎着,欲哭无泪,他一晚上拍摄的成果,就这样被生生曝光。

  钳住他的人松了手,他几乎是无力倚着墙壁滑落,踉跄跪倒在地,相机和被曝光过的菲林啪一声掷在地上,滚了几滚摔到他面前。

  纷乱脚步消失在走廊楼梯口,沈思杰茫然看着,忽的握紧了拳头,狠狠咬住牙。

  作者有话要说:母老虎属性爆发了

  不过是维护老公(?)

  第七十四章

  屋外冷风萧萧而过,吹得地上枯叶盘旋飞舞,最后一点温暖阳光消失,余光很快被阴郁萧索的暮色吞噬。

  映着暮色,行人们匆匆归家,疲惫的脸上亦有一整天漂泊结束的释然。窗外夜色渐渐沉暗,里弄的各户人家亮起灯火,风里捎来晚炊的香气,亦带上丝丝烟火暖意。

  客厅里是灯光温暖,偶有报纸翻页声音,白色烟雾从烟斗中大股大股冒出来,方振德咬着烟斗,呼啦呼啦翻过报纸,目光偶有驻足,随后也只是匆匆一瞥。厨房里锅碗瓢盆直响,烧饭的老妈子“太太”“太太”的直叫,然后又是一阵乱响,也不晓得碰倒了什么。

  “敏敏他娘,你捣鼓什么!嫁过来这么些年也不见你做个菜煮个粥,今天什么日子让你转性了?”

  方振德喊完了,拿着烟斗在座椅扶手上敲了敲,随即妻子从厨房探出头来,系了围裙,拿着还滴水的雪耳对他嚷嚷,“喊什么喊,这些日子冬燥,我好心煮雪耳莲子粥给你们喝,你还说说三道四!”

  罢了又对丈夫道:“看看几点了,这俩死小子又给我磨磨蹭蹭!”

  “再等等吧,两个都有正事要做,不像你一个婆娘只窝在家里。”方振德又翻开一叠报纸,回了一句。不料妻子又探出头对他嚷:“你什么意思呀你!我在家里还不是给你养孩子带孩子操持家务,说的我好像清闲的很,赶明儿你来带孩子,看累不死你!”

  知道妻子是个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要狡三分的性子,方振德只得笑着不理会,岔开话题说:“那雪耳莲子粥是煮给你弟弟喝的吧,真是有得沾光!话又说回来,那次你又闹又打让他下不来台,莫不是做姐姐的后悔了给他赔罪?”

  锅坐在火上咕嘟咕嘟煮了,邵宜卿走出厨房斜斜瞅他一眼,眉梢挑起些促狭,“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我让他下不来台,你以为我爱那样,还不是怕他不学好,丢邵家的脸。”

  “他老大不小的人了又不是不知轻重,当年他在河北杀人一枪一个都不带眨眼,最后杀的城里白天都没人敢上街,你个当姐姐的怎么不管管。成天就在这些事上指手画脚,话说回来他想跟谁相好那都是他自个儿的事,真说起来爹妈都管不了,你又凑什么热闹。”方振德一边回敬一边蜷在沙发中继续抽烟看报。

  “胡话!他娶正经女人十个八个我都不管,可这点埋汰事怎么就不能提?到哪里他还是我弟弟。生得个招惹是非的模样,四处去惹祸,鬼混放浪,换作以前可是要揭皮上家法!”邵宜卿俯身趴在沙发背上,从后看丈夫不依不饶的数落。

  方振德放下烟斗,又翻过一张,“得了得了,等一会他就和南光来吃饭,省省力气到时候再教训也不……”

  他还没说完就骤然沉默,喉咙里发出格的一声,报纸在手中微微发颤。

  邵宜卿疑惑看过去,目光落在报纸照片上直看了半晌,面上顿时抽搐。

  谁开门的刹那,方振皓就敏感的觉察出大哥家里气氛不对,大哥和大嫂沙发正中端端坐着,桌前茶几扔了张报纸,看到他们进来,面上表情很是诡异。细细看了,大哥还好,大嫂的脸上渐渐笼上层紫色,都能去吓小孩。

  待到他身后的邵瑞泽踏进屋里,连一个“姐”字都没唤出来,大嫂就二话不说抄起胆瓶里的鸡毛掸子,朝他抽去。咋一下没头没脑的挨打,邵瑞泽下意识瞬间跳起来,在姐姐家宽大客厅里来回躲闪,邵宜卿咬了牙,下着狠手朝弟弟背上抽,一边打还一边愤愤骂:“小兔崽子,你出息了啊!”

  方振德哭笑不得的将报纸递给弟弟,方振皓不明就里扫了眼,报纸上居然有张两个人上车的背影,邵瑞泽是侧脸,他只是个背影,是正要往车里坐被他扶了一下,标题却配的耸动又暧昧,直指当下风月场的艳事,还拐弯抹角提起时下流行的小倌之流。不用多想,他立马想起酒会当晚的事情,不然谁会跟了他们清楚的拍下这张照片?

  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文人堕节,盗犹不及,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污蔑人给人泼脏水!他愤怒的扔下报纸,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个混蛋狠狠揍一顿。

  邵瑞泽左右躲闪着,胳膊脊背被抽得火辣辣的疼,错步侧身躲避间看姐姐追的气喘吁吁,嬉皮笑脸说:“姐,打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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