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_血色黄浦江
笔趣阁 > 血色黄浦江 > 第118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118章

  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立即回电驳斥,声称“攘外必先安内,统一方能御晦”,并痛斥两广为“地方将吏抗命”。国民党军委会与陆军总长亦通电两广,严令两广部队不得擅自行动,双方矛盾进一步激化。

  六月十日,中央军两个军抢先占领衡阳,封锁粤桂两军北上道路。

  六月中旬,中央又紧急调动部队,粤桂两军出动三十万兵力,抢先进攻湖南。湖南省主席已经投向中央,湘军同与中央军一道防堵粤桂两军,双方在湖湘地区激烈交火,僵持不下。

  中央军一夜奔袭,突进攻贵湘交界腹地,将粤系守军的布防出其不意撕开一道豁口,同时兵分两路从南北夹击,一支向北连克三镇,一支南下逼进广东,同时驱逐割据在几省交界的多股军阀和杂乱部队。粤桂两军奋起抵抗,同时占尽地利之便,直扑中央军后方,欲从背后切断粮草补给,令深入部队孤立无援。

  难解难分之际,粤军第一军军长忽然发表通电,宣布归顺中央。七月四日,数十架广东空军飞机飞离广东投蒋,粤军实力大损。

  七月十五日,陈济棠之广东空军在司令率领下全数北上投蒋,粤系军心大乱。中央军又步步紧逼,压小合围圈,同时反陈势力潜入粤系,分化收买军心。七月十八日,“南天王”陈济棠垮台,前往香港,淡出政坛。至此粤系分崩离析,只剩桂系一家支撑大局。蒋介石立即威逼桂系,同时严令顾祝同率薛岳等部自贵州进逼,余汉谋所部自雷州半岛进逼,陈诚部自西江沿江而上,何键湘军则自湘桂边境窥探桂林。

  中央军长驱直入袭向广西,沿途大小军阀均被视作陈济棠余党,一律武力拿下,就地撤销编制,长官免职。此举顿时激起大小军阀的严重不满,指责中央趁火打劫,转身纷纷投向桂系,严防紧锁阻隔中央军于贵州广西之外。

  桂系盟友众多,东北军,西北军与□均通电声援,且在分化游说之下,黔军,川军、湘军等都观望不前。同时抓紧“抗日”的旗号不放,在舆论上陷中央军与南京于不义。七月中旬,广西多处连日发生当地政府默许操纵下的抗日示威的游行集会,声势浩大,社会舆论渐渐倾向于桂系。

  直至七月下旬临近八月,双方态度仍旧僵持,南京不肯抬手,桂系不肯低头,一时全国形势紧绷,西北军系、晋绥军系、东北军系、马家军系以及川军、滇军、湘军等各地军阀皆作壁上观。

  上海地处东部沿海,虽远离前线,但又处在南京之侧,自然早已重重戒备,城郊驻军早已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以防有人作乱生事,危及中央,更危及中央四大家族的经济命脉。

  见惯更替起落的东方巴黎,与五湖四海而来生活在烟火喧杂里的市民,对起起落落、分分合合的政局,早已波澜不惊。

  七月的上海酷热难当,中午日光毒辣,白晃晃的耀人眼,直到午后湿热暑气依旧郁积不散。

  黑色轿车飞驰在回城的路上,挂的是最平常普通的车牌,随行车辆也毫不引人注目。

  车里热得像蒸笼,却又不能开窗,唯有滚滚热浪袭人,司机将身侧车窗摇下一条小缝,却连风都是烫的。

  坐在副驾的许珩系着端正的风纪扣,面上都是细细汗珠,他瞟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身后长官同样汗湿鬓发,脸上渗出细汗,凝在斜飞的眉梢,凝视窗外的目光却纹丝不动。

  车子渐渐远离偏远城郊,驶近繁华市井,窗外人声渐渐喧杂起来,人流越来越稠密,南北各路口音夹杂着军警的高声吆喝,生出一种滑稽的繁华安定。

  看似平淡无奇的街道人流,没有人会想到刚刚疾驰而过的车中,正是前段时间码头风波的主角。

  拉上黑色车帘的车窗边,邵瑞泽只觉得闷热难耐,他用手指扯了扯领口,拿起手绢擦了把额头的汗,呼口气倚上靠背,目光飘向窗外。

  一早外出前往驻地,名义上视察军防,实际却是安抚军心。现在桂系与中央僵持,非嫡系的军队更少不得被猜测监视。此去一是要让部下镇定,严厉训诫不许轻举妄动;二是要让居心叵测的人亲眼看到他与平日别无二致,无形中告诫他们不得掀起风浪。

  市府与军方至今没有公布码头风波原因,外间因那一场大乱,已是满城轰动,各种离奇猜测不绝,一时流言四起。

  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南京,前几日就有中央特派驻沪特务组督察员抵达上海。一行人对日本人绑架事件调查了整整两天,还将涉案人员单独闻讯,仔细做下笔录。他身为被绑的对象,自然是重中之重,不仅是绑架经过,绑架原因,被救状况,连同他是如何与那日本参赞认识,种种细节,事无巨细都要问过。

  这个时候,今出川辉的失能性毒剂,反倒令他的最大限度的洗清嫌疑。

  不肯就范,日本人为了隐秘稳妥,第一时间给他注射毒剂,令他昏睡不醒再不知外界一切情形,如此的顺理成章找不出半点瑕疵。参赞公馆里发生的一切,除却日本人就只有他知道,所谓劫持,所谓经过,所谓缘由,所谓相识,一切的一切,统统由他说了算。

  人质问题督察员自是不屑过问的,如何获救也是东北军驻军与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努力,警卫团与许珩守口如瓶,隐匿在其间的□地下党深深潜在水下,不会露出半点端倪。

  突如其来的桂系冲突僵持,也令南京□乏术,不再深入过问这件小事,案件就此了结。督察员重重嘉奖了熊世斌,又安抚慰问了他,而后下令这事到此为止,严密封锁消息,不得泄露半点给外界,也不得再与日本领馆纠葛。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了结,日本人自知理亏并无什么回应,至于日本领事会怎样,今出川辉会怎样,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获救,熊世斌得了嘉奖,地下党又让他欠下人情,不得不说也算得上皆大欢喜。但在当事人心中,却仍是有各自的小九九盘算。

  邵瑞泽转身朝向车窗,望了车窗外飞掠景物,想着便笑。

  夏日黄昏,薄云低浮,正是倦鸟归巢离人归家的时刻。

  房间里薄纱窗帘遮去外面日光,也挡住暑气,稍觉阴凉。饭厅里风扇呼呼转个不停,阵阵浓汤飘香,桌上佳肴鲜香诱人,还放了几杯冰的乌梅汤。

  即便有风不间断的吹着,还是闷热的无以复加,方振皓觉得衬衣几乎都被汗浸透了,他解开两颗纽扣,用冷水浸过的湿毛巾擦了擦脸和脖颈,而后把兔子抱上椅子喂食。兔子也热的恹恹的不肯吃东西,挣脱他手,扭到一边懒懒趴着。

  他刚又擦了把脸,就听到客厅里咚咚脚步,一扭头就见他大步走进。邵瑞泽飞快脱掉军外套扔给身后许珩,坐下的时候又飞快的解开了衬衣衣扣,几乎露了大半个胸膛。他也顾不上说话,一边抓起方振皓放在桌上的报纸不停扇着,一边端起乌梅汤,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显然渴得慌了。

  挺秀鼻尖上渐渐冒出汗珠,方振皓也热得没什么食欲,喝了口水刚想说点什么,却见他脸上泛起微红,闷头只顾喝着乌梅汤,神色认真而满足。

  喝罢他放下杯子,脸热的通红,额上满是汗珠,一下靠上椅背,满足似的长长出了口气,闭了眼休息。

  “看样子你热坏了。”

  邵瑞泽点头,微微睁眼,“你还能单穿个衬衣,我却连风纪扣都要扣好,该死的军纪,就算是夏至军服,老子也都快热晕了。”

  此刻周身松懈下来,仿佛全身力气也随汗水一起蒸发。

  闻言方振皓眉梢微杨,脱口道,“身为军队统帅,你不扣,上行下效的,到时候士兵都成了痞子模样。”

  “唉……所以么,只能受罪,还是你们好。”邵瑞泽顺手拿起桌上湿毛巾擦擦脖颈。

  “好什么。”方振皓反诘,“手术室密不透风,做手术的时候连口罩帽子手套都要戴,还要穿手术服,裹得比你们严实多了!”

  “是吗?”邵瑞泽眼睛眯起来,面上表情似是不信。

  “别以为就你们热得不行,我们的工作也很辛苦啊。”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拿起筷子。

  夜幕降临,白天灼热的暑气尚存余威,却比正午时好了许多,窗外吹来的风已带了丝丝清凉,携来花园里浓郁的芬芳。

  卧室里亮了床头灯,邵瑞泽斜倚在床侧,一页一页翻阅着报纸。窗前书桌上台灯斜照,方振皓坐在桌旁,正伏案书写,偶有风吹进来,吹得纸页哗啦啦的响。

  不过是两广兵变的隔日,国内已然轰动,各家报纸可不会错过这头条,早就在第一版留了整张的篇幅登载,随后半个月来,两广境况,一丝一毫皆现于报章。包括各国公使纷纷会见委员长,各地军政府致电中央表态,或反对、或支持、或中立,但不管是何种内容,仍是模棱两可的措辞。他翻看报纸,拣几条要紧的标题念出来,看到一篇社论时,薄唇抿起,身子从床头微倾向前。

  “内战相煎,骨肉泣血何时止,同根相残何时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rmpsw.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rmpsw.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